凌晨四点,尚泽宇被一阵粗暴的摇晃惊醒。三个穿黑西装的保镖站在他床前,为首的亮出手机屏幕——视频通话里,尚父面色阴沉。
"机场。现在。"父亲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别逼我亲自来抓你。"
尚泽宇猛地坐起,右膝一阵剧痛。"我不去英国!"
"由不得你。"父亲冷笑,"要么自己走,要么被抬走。选一个。"
尚泽宇抓起枕边的手机想给陆子谦打电话,却被保镖一把抢走。"还给我!"他扑过去,却被轻易按回床上。膝盖撞到床沿,疼得他眼前发黑。
"少爷,别让我们难做。"保镖头子示意其他人动手。
他们像对待犯人一样架起尚泽宇,甚至没给他换衣服的机会。睡裤口袋里的止痛药瓶掉在地上,没人注意。尚泽宇拼命挣扎,但腿伤让他使不上力。
"妈!"他对着空荡荡的走廊大喊,"妈妈!"
无人回应。经过主卧时,尚泽宇看到门缝下透出的灯光和母亲模糊的啜泣声。一个保镖捂住他的嘴,粗暴地拖下楼去。
黑色奔驰像棺材一样沉默地驶向机场。尚泽宇被夹在后座中间,左右都是保镖。他盯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突然注意到车没走高速,而是绕行老城区。
"绕路避开早高峰。"司机解释。
槐树巷。尚泽宇的心跳加速。车经过陆子谦家老宅时,他猛地扑向车窗——废墟前,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跪在雨中挖掘着什么。
"停车!"尚泽宇疯狂捶打车窗,"陆子谦!子谦!"
保镖轻而易举地把他拽回来。"老实点。"
车驶过拐角,陆子谦的身影消失了。尚泽宇瘫在座位上,突然摸到睡裤口袋里还有东西——是那枚掉落的止痛药瓶,里面还剩两粒药。
一个计划在脑中成形。
机场VIP通道空旷冷清。尚泽宇被"护送"到安检口,保镖递上他的护照和机票。
"到伦敦有人接你,"保镖头子说,"别想着跑,你爸安排了人24小时盯着。"
尚泽宇冷笑,突然捂住右膝蹲下。"药...给我药..."
"又来了,"保镖翻白眼,"上飞机再吃。"
"现在!"尚泽宇咬牙挤出眼泪,"不然我就在这打滚,让所有人都看看尚氏集团怎么对待伤员。"
保镖们交换眼神,最终妥协。"快点。"
尚泽宇颤抖着掏出药瓶,当着他们的面吞下两粒白色药片。然后他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安检。
五分钟后,药效发作。
尚泽宇在X光机前突然倒地,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安检区瞬间大乱。有人喊"癫痫",有人叫"救护车"。保镖冲过来时,尚泽宇已经意识模糊,但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强效止痛药与酒精(他偷偷舔了安检处的免洗洗手液)产生的反应足够让他在医院躺半天了。
足够陆子谦找到他需要的东西。
雨中的槐树巷废墟像被遗弃的战场。陆子谦跪在曾经是自己卧室的位置,手指在碎砖烂瓦中挖掘。雨水冲刷着伤口,把泥水染成淡红色。他已经挖了三小时,从凌晨到现在。
"孩子,别挖了。"隔壁王奶奶撑着伞过来,"拆迁队明天就来推平了。"
陆子谦摇摇头,继续刨开一堆碎水泥。他必须找到那个铁盒——奶奶临终前提过的"重要东西",就藏在这面墙里。
雨越下越大。陆子谦的指尖终于碰到一个坚硬的金属角。他疯狂扒开周围的瓦砾,拽出一个生锈的小铁盒。盒锁已经锈死,他捡起半块砖头猛砸几下,盖子弹开了。
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纸,边缘被虫蛀得斑驳,但字迹依然清晰:
《产权补充协议》
「立书人陆长庚(兄)与陆玉兰(妹)共同协议:
玉兰巷17号房产归妹所有,兄自愿放弃所有权...」
日期是1953年5月,正是徐志远居住期间。纸背有陆奶奶兄弟的指纹和私章,但缺少公证处印章——这就是尚父说的"漏洞"。
陆子谦的手不住发抖。这份文件加上徐女士的证明,足够驳倒"非法占房"的指控了!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张照片——尚泽宇躺在急救推床上,脸色惨白如纸。附言:「拖延成功,24小时」。
陆子谦的心揪成一团。他把文件小心藏进防水袋,塞进贴胸口袋,然后拨通了徐女士的电话。
"我找到了!"他声音嘶哑,"我奶奶的..."
"别在电话里说,"徐女士打断他,"直接去电视台找陈记者,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陆子谦最后看了一眼老宅废墟。雨水冲刷着裸露的钢筋,像眼泪流经皱纹。他转身跑向公交站,没注意到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降下车窗——镜头对准他离去的背影,咔嚓一声。
尚家别墅里,苏雯站在儿子空荡荡的卧室中央。她捡起地上倒扣的蓝色手环,轻轻翻过来。"Be brave"的字样已经有些模糊。
梳妆台上,她的手机亮起,是一条加密邮件:「已拍到陆家小子取走某物,疑似文件。尚总要求继续跟踪。」
苏雯深吸一口气,从衣柜暗格取出一个U盘。这里面有尚成峰这些年所有的商业违规记录——虚报拆迁户数、贿赂官员、工程造假...她一直收集着,却从未想过真的使用。
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苏雯将U盘和蓝色手环一起放进信封,写上林护士的地址。
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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