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蜷在餐桌边,尾尖鳞片不安地刮过椅脚。瓷盘里的西兰花还冒着热气,他盯着那块煎得金黄的鸡胸肉,喉间泛起本能的排斥——蛇类的味觉系统本就对熟肉迟钝,更遑论人类复杂的调味。
“试试?”徐梦哲用公筷夹起胡萝卜丁,递到他唇边,“上次看你偷偷舔过我咖啡勺。”青年耳尖骤红,鳞片在皮肤下游走成羞恼的纹路。那日他确实被甜腻的焦糖味吸引,却在舔到人类指尖时,被那抹温度烫得缩回信子。
“人形……需要伪装。”陆北垂眼戳碎蛋黄,金液顺着叉子流成小太阳,“但生肉更……”话未说完就被塞进一块蜂蜜南瓜。甜糯的触感炸开在舌尖,他瞳孔骤缩成竖线,尾巴不受控地缠上徐梦哲脚踝——这味道像极了雨后树洞深处的野莓,带着自然的清甜。
“人类的食物,不全是火的味道。”徐梦哲托腮看他耳后鳞片泛起愉悦的银白,指尖蹭过他唇角的酱汁,“比如这个,是用温水浸过的蜂蜜,和你在林子里吃的果子差不多。”陆北喉间溢出低低的嘶鸣,尾尖卷起虾仁滑进嘴里,意外发现冰凉的虾肉混着柠檬汁,竟有几分溪鱼的鲜美。
窗外暮色渐浓,陆北看着自己沾满酱汁的指尖,忽然想起族中长老说“人类用味觉驯化万物”的警告。可当徐梦哲把最后一块芒果布丁推到他面前,他鬼使神差地张开嘴,任由那人用勺子轻轻撬开牙关——甜腻的奶香混着人类指尖的温度,在口腔里融成一团暖烘烘的云。
“明天给你做冷盘沙拉?”徐梦哲收拾餐盘时,尾尖突然被冰凉的鳞片缠住。陆北垂眸盯着自己在桌布上投下的影子——人形的手腕上还沾着沙拉酱,尾椎骨处却露出半片银鳞,像幅被揉皱的人兽画卷。
“偶尔……可以试试。”他用气音开口,尾巴却诚实地盘上对方腰腹,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但你得……亲自喂。”徐梦哲低笑出声,指尖划过他后颈逆鳞区,感受那里的鳞片因愉悦而轻轻立起:“原来冷血动物,也会被甜食驯化。”
月光漫过餐桌时,陆北舔掉唇角的奶油,忽然觉得所谓“人类的食物”,或许从来不是用温度驯化野兽,而是用某个人指尖的甜度,在鳞片下的心脏里,孵出一团永远不会冷却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