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

晨光漫过游艇甲板时，程澄的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泪。她侧头看向身侧的苏瑾，后者正垂眸调试机械义肢内侧的星芒玉——那是两人掌心血融化的产物，此刻正随着心跳节奏泛着暖金的光晕。

"疼吗？"苏瑾突然开口，读心术的蓝光在她眼底流转，精准捕捉到程澄刚泛起的担忧。

程澄愣了愣，伸手抚过苏瑾义肢上那道淡粉色的疤痕——那是昨夜纳米虫群失控时，在金属表面灼出的痕迹。"你明明能屏蔽痛觉。"

"但想和你共感。"苏瑾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机械心脏的嗡鸣混着真实的脉搏声，"程昭说过，真正的锚点需要'同频的心跳'。"

程澄的读心术突然被激活——不，是苏瑾的读心术。作为金主，苏瑾的读心权限远高于她，此刻正像温柔的手指，轻轻拨开她意识的褶皱："你在想，明明我是金主，为什么总让你照顾。"

程澄耳尖发烫，别过脸去看海平面。那里的浪花正卷着碎金般的阳光涌来，像极了昨夜星轨重铸时的模样。"因为...你总把温柔藏在条款里。"她想起苏瑾书房里那本烫金契约书，第一页写着"甲方负责乙方所有科研经费"，最后一页却被她偷偷贴了张便利贴："第十条：乙方有权随时要求甲方陪看日出。"

苏瑾低笑，机械臂自然地环住她的腰。作为掌控着三家量子科技公司的掌权者，她本可以活得像精密仪器般刻板，但此刻发梢扫过程澄颈侧的弧度，却带着说不出的柔软。"程教授，"她的读心术裹着蜜，"你上周在我实验室偷吃蓝莓慕斯时，奶油沾在鼻尖的样子，比任何条款都动人。"

程澄的脸更红了。她想起昨晚整理程昭旧物时，在抽屉最底层发现的牛皮纸袋——里面装着一沓泛黄的支票，最早的一张日期是1997年，金额是她大学四年的学费。而每张支票背面都有苏瑾的字迹："给阿瑾的礼物"。"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

"从你在拍卖会上拍下那块残玉开始。"苏瑾调出一段监控录像：18岁的程澄站在玻璃展柜前，指尖隔着玻璃抚过半块星芒玉，眼神像在触碰命定的锚点。苏瑾的读心术在那一刻穿透人群，清晰地听见她心里的声音："这是她的，我一定要带它回家。"

程澄的呼吸一滞。原来苏瑾的金主身份，从一开始就是为她们这场跨越时空的重逢铺的路。"所以你接近我...是程昭的安排？"

"不。"苏瑾的机械眼倒映着她慌乱的模样，"是我求程昭，让我来当这个'金主'。她说，只有最笨的人才会用钱买真心，但我偏要试试——反正我的机械心脏，早就为一个人跳歪了节奏。"

警报声再次响起，但这次不再是危机。是苏瑾的私人卫星接收到了异常波动——来自第十一维的量子信号，正以莫尔斯密码的频率跳动。程澄的读心术自动解析着，瞳孔微缩："是程昭...她在给我们看新的坐标。"

苏瑾调出全息投影，星图在两人之间展开。最亮的那颗星旁，标注着一行小字："北纬30°，东经120°，潮起时见。"

"是杭州湾。"程澄脱口而出，"我小时候住的老房子，就在那片海滩。"

苏瑾的机械臂轻轻托住她的后颈，将额头抵上她的："所以我们的金主条款，该更新了。"

"嗯？"

"条款第一条：甲方（苏瑾）负责提供终身科研经费，包括但不限于量子物理、维度平衡研究，以及乙方（程澄）所有突发奇想的'海边旅行计划'。"

"条款第二条：乙方有权随时叫停甲方的实验室会议，理由可以是'今天的云很像蓝玫瑰'或'我想吃楼下张奶奶的酒酿圆子'。"

"条款第三条..."苏瑾的读心术泛起更亮的蓝光，程澄的思绪里全是昨夜苏瑾在甲板上说的"想和你老到掉光头发"，"甲乙双方共同建立'时间锚点档案库'，记录每一次心跳加速、每一次争吵和好、每一次...看日出时被浪花打湿的鞋尖。"

程澄笑了，伸手抚过苏瑾义肢上的星芒玉。那玉此刻正发烫，像在回应她们交握的温度。"苏总，"她故意用了职场里的称呼，"你这条款...好像不太符合商业逻辑。"

"但对锚点来说，"苏瑾吻了吻她的指尖，"最划算的投资，是把余生都押在一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