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十四回 虎符合璧惊风雨 金殿棋局现杀机

三日后，永平侯府书房。

江停云对着铜镜整理衣领，伤口仍隐隐作痛。镜中映出夏繁南的身影——她正将半枚虎符收入怀中，动作利落如收刀入鞘。

“当真要面圣？”他转身，月白常服衬得脸色有些苍白。

夏繁南系好暗袋：“陛下连下三道口谕，能不去么？”她抬眼看他，“世子若怕被牵连，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窗外忽有鸦群惊飞。江停云轻笑：“怕就不会闯冷宫劫人了。”他递过一柄短剑，“把这个带上。”

剑鞘镶着七颗墨玉，正是皇帝赐给夏家的那柄。夏繁南指尖抚过冰凉的玉石，忽然道：“那夜在火场，你其实能自己逃走吧？”

铜镜映出他骤然紧绷的脊背。

“夏将军先推我出窗棂，自己却被断梁砸中。”他声音平静得像在说旁人的事，“我爬回去救他时，他说……繁南还小。”

最后四字轻如叹息。夏繁南握剑的手紧了紧，剑穗上那颗红珠微微发烫——是三年前他送她的及笄礼。

马车驶过朱雀大街时，卖花女追着车轿叫卖海棠。江停云买下一枝递来，花瓣上还沾着晨露。

“不吉利。”她偏开头。母亲最爱海棠，终究零落成泥。

“活着就是吉兆。”他固执地举着花枝，直到她接过别在襟前。

宫门侍卫查验得格外仔细，连发簪都要拔下细看。领路的太监皮笑肉不笑：“陛下正在棋亭候着，二位请。”

棋亭临水而建，皇帝独自对弈。黑白子杀得难解难分，见他们来，只抬手示意落座。

“虎符带来了？”皇帝拈起白子，状似无意。

夏繁南取出半枚虎符奉上。青铜符身映着天光，龙纹狰狞欲活。

皇帝接过符，又从袖中取出另半枚。两符相合时，咔嗒轻响如骨节叩击。

“先帝铸此符时曾说，”皇帝摩挲着符上铭文，“虎符重逾江山。”

亭外忽然狂风大作，吹得水面涟漪四起。夏繁南瞥见假山后寒光一闪！

“陛下小心！”

几乎同时，江停云已扑向皇帝！三支弩箭擦着他鬓发飞过，深深钉入棋枰。黑白玉子哗啦啦溅了满地。

数十名禁军从四面涌出，却将刀锋对准了他们！

“曹指挥使？”江停云护在皇帝身前，“你这是要造反？”

曹指挥使冷笑：“造反的是你们！夏家余孽勾结永平侯府，欲以虎符调兵谋逆！”

夏繁南剑已出鞘：“虎符是陛下亲召呈上！”

“哦？”皇帝缓缓起身，手中合璧的虎符泛着冷光，“朕何时召过你们？”

晴天霹雳不过如此。夏繁南看向御案——根本没有传旨的痕迹！那三道口谕……

“是淑妃旧部假传圣旨。”江停云声音发沉，“我们中计了。”

曹指挥使挥手：“拿下！”

刀剑相击声顿起。江停云夺过一柄长枪舞得密不透风，枪风扫过处血花四溅。夏繁南与他背脊相抵，短剑专挑敌人手腕穴道。

“西南角！”她突然喝道。那边守卫明显薄弱，似有意放水。

江停云会意，虚晃一枪逼退众人，拉着她疾退。箭矢追着衣角钉入地面，竟都是朝非要害处射来。

“他们在驱赶我们。”夏繁南喘着气，“像围猎似的。”

前方出现座废弃宫殿，匾额上“藏珠阁”三字斑驳脱落。江停云踢开门：“进去！”

阁内蛛网密布，唯有正中棋盘光洁如新。黑白子摆成诡异阵型，像幅星图。

夏繁南忽然蹲下身：“你看这个。”

棋盘边缘刻着细小字迹：“柒子归位，天元可破。”旁边还有朵海棠浮雕，与母亲遗物上的纹样分毫不差。

江停云数了数棋子：“黑子七枚，白子六枚……缺一枚白子。”

她在墙角捡到枚白玉棋，触手温润。棋子落入天元位的瞬间，机括声咔咔响起！

整面墙壁翻转，露出后面密室。烛台自燃，照亮满室卷宗。

最醒目的是墙上的江山舆图，七枚红钉扎在不同位置，恰似北斗七星。每枚钉下都悬着木牌，分别写着：粮草、盐铁、漕运……

“这是……”夏繁南倒抽冷气，“有人把控了国脉七寸！”

江停云扯下块布帛疾书：“必须送出去！”

窗外忽传来曹指挥使的喊声：“放箭！”

火箭如雨点射入，帘幔瞬间燃起。浓烟中，夏繁南看见舆图旁有扇小窗：“从这儿走！”

两人先后跃出，下方竟是太液池！入水前一刻，江停云将布帛塞进她怀中：“去找御史台周大人！”

冰水刺骨。她浮出水面时，见江停云正引着追兵往反方向跑。箭矢擦过他肩头，染红一片池水。

“走！”他回头厉喝，眼底有她从未见过的决绝。

夏繁南咬牙潜向对岸。怀中布帛被水浸透，墨迹却越发清晰——那是用特制药水写的，遇水方显。

上岸时正值宵禁，巡夜卫兵的火把如游龙。她躲进暗巷，拧干衣摆时摸到襟前海棠花。

花瓣虽残，香气犹存。像极了很多年前，那个翻墙来找她斗草的少年，也是这般倔强地往她发间簪花。

“活着就是吉兆。”她轻声重复他的话，将花枝仔细别回衣襟。

更鼓声穿过街巷。三更天了，御史台周大人的府邸就在隔街。她望向皇城方向，那里火光冲天。

握紧短剑，夏繁南融入夜色。衣角海棠被风卷起，落在积水里，漾开一圈涟漪。

数学考试就考了66分……跳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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