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药罐在火塘上熬第三遍时,我发现了昆明肿瘤医院的药袋。奶奶把诊断书折成小块塞进银镯子,却忘了擦掉纸角沾着的血迹。
“就是胃胀气,喝点藿香正气水就好。”她蹲在玉米地里拔草,裤脚沾满带露水的苍耳。直到那天竹背篓翻倒在田埂,猪草盖住了她煞白的脸。
县医院走廊飘着84消毒水的味道,奶奶的蓝布头巾在雪白床单上格外刺眼。她摸着我的课本笑:“正好把初三数学温习温习,这题阿奶看得懂。”
深夜陪护时,我看见她对着窗玻璃呵气,在雾蒙蒙的玻璃上画小火车。山茶花的影子投在床头,像给褪色的银镯子描了圈红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