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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奉母命再度离故土 遵师言千里寻亲人

大唐征西英雄传

程咬金、姜云天二人一唱一和,总算进了寒江关。

那樊梨花是何等精细之人!她已感觉到二人是一起来的,心说:先让你们进关,我再细细盘问,一旦被我查出破绽,到时休怪我翻脸无情!她拿定主意,将二人带进府内待客厅,先令人打水,让二人净面,接着上茶,并吩咐摆宴。

姜须说:“姐姐,我得先到内室看望老娘,然后再来赴宴。”

程咬金说:“我也跟你一起去看看老夫人。”

樊梨花不愿意让他们去,便说:“路途劳累,吃过饭再说吧!”

姜须说:“再苦再累,也不能不先见老娘。”

樊梨花无奈,只好与花铃陪同前往。来到后宅,姜须一见邹老夫人,扑通跪倒,连叩三个头,给夫人请安。

程咬金也高门儿大嗓地喊:“夫人,一向可好哇?”

老夫人正一个心思答对姜须:“哎呀,我的儿呀,我好,我好!”

这也是阴错阳差,两句赶到一块儿啦!老夫人房中的丫环、婆子们一听,全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夫人一看大家在笑,才发觉自己的答话不对题了,不由也笑了起来,忙对程咬金说:“老国公,请恕我说话无理,我实在不知您来了,只顾和云天说话……”

“老夫人,何必客气!我老程一点儿都不放在心上。”

老夫人连忙让座,命人献茶。

樊梨花连忙说:“娘啊,前厅酒饭已备好,请他们先去用饭吧!”

程咬金说:“我们一点儿也不饿,愿意和夫人多坐一会儿,多唠一会儿。”

邹老夫人也说:“我也如此,有很多话想与老国公说呢!”

“夫人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

“我要拜托老国公,成全梨花和花铃两个丫头。她们太任性了,尤其是梨花……”

程咬金一听,感到莫名其妙。还是姜须反应快,一下子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他知道樊梨花并未和母亲说出实情,担心程咬金说话和老夫人对不上话茬儿,急忙说道:“娘啊,两口子的事儿您就少操点心吧。少年夫妻,抬几句杠。拌几句嘴,是在所难免的。我姐夫是一时的火气,我姐姐能耐大,脾气也大,谁也拦不住,一怒之下走了。老国公追出老远,好话说了三千六,姐姐就是不回去。我没有办法,只好叫花铃陪姐姐一起回寒江关。”

姜须唠唠叨叨的这番话一说出来,气得樊梨花心直哆嗦,她实在按捺不住,怒喝一声:“姜须,你如果再胡说八道,我宰了你!”

姜须忙往老夫人身后一站,说:“娘,您听见了吧!我这姐姐有多厉害呀,动不动就要宰人,谁受得了哇?”

樊梨花杏眼圆睁,忽地站起来,仓啷,一下就把宝剑抽了出来。

老夫人见此情况,忙把脸一沉,生气了:“梨花,休得撒野!真是女大不由娘,娘管不了你啦!你就先杀了我算啦!”

樊梨花满腹委屈,又不好对娘说出实情,气得两行热泪流满香腮。老夫人不知其中缘故,还想训斥她。她眼泪汪汪,一跺脚,径自奔前厅去了。

老夫人见女儿一走,生怕程咬金怪罪,忙说:“我这姑娘从小就太任性,您可别往心里去呀!不知您这次到此,有何见教?”

程咬金就把元帅受伤、薛丁山被困、来请梨花相救的事简略说了一下。老夫人一听,大吃一惊,说道:“有这种事?今天无论如何,也得让她随你们去朱雀关。花铃,快去把小姐找回来!”

姜须说:“花铃,你先别去。现在把姐姐请来,她怒气未消,不但不会去朱雀关,说不定还会给我们点儿颜色看,到那时就不好办了。”

老夫人长叹一声:“这也不能怪梨花,她舍死忘生救了丁山,反倒遭一场埋怨,能不让她寒心吗?”

姜须马上劝解:“娘啊,这小夫小妻,哪有不闹点儿别扭的?常言说得好:打是亲,骂是爱。您老人家只能铺桥,千万不能拆桥。”

老夫人笑着说:“瞧你说的,我还不会那么糊涂。俗话说:不痴不聋,不做家翁。我做岳母的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少管他们的闲事。”

“娘,您不管可不行。如果姐姐任着性子不去朱雀关,万一我姐夫有个三长两短,那姐姐怎么办呢?”

“俗话说,亲不过父子,近不过夫妻。虽然他们俩闹了点儿别扭,但一听丁山被困,哪有不去之理?我给你做主,你甭着急!”

花铃在一旁向姜须使了个眼色,姜须急忙跟着花铃到了里屋。老夫人一见他俩进去了,真挺高兴。心说:这小夫妻还挺近乎呢!

二人进了里屋。姜须说:“花铃,你怎么狠心撇下我就走了?我成天地想你,那真是茶不思,饭不想,连觉都睡不好啊!”

花铃听了这话觉得怪不好意思,住说:我没问你这些话。我要问你,薛丁山是不是真的被困烟火阵?按困之前,是不是真的对姐姐回心转意了?”

“哎呀,花铃,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瞎话?”

“哼,你跟那老头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以为我不知道?姐姐在青龙关被薛丁山二次休回来后,没有对老夫人说实话,因为怕老夫人生气。你姓姜的心里明白,如不是我在姐姐面前说了那么多好话,你们休想进寒江关。其实,我冷眼旁观,你是跟那老头子一起来的。你要程咬金出头,自己躲在一旁偷看,见程咬金要进关了,你才露面。你说我讲得对不对?”

姜须一听,心说: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花铃还真是我的媳妇儿!他心里这么想,可嘴上不能这么说,怕说出实情,花铃不会饶他,万一传到樊梨花那里,可就出不了寒江关啦!他眼珠一转,笑道:“妻呀!”

“住口,你我尚未完婚,体要如此称呼。”

“得得,你不爱听,我就叫你妹妹。”

“你就直呼我的姓名就行了。”

“花铃,我说的都是实情,如有半句谎言,我敢对天发誓。”

姜须说完,连忙跪在地上说:“老天在上,我如有欺骗花铃之意,叫我死在万刃之下。”

花铃急忙上前用手捂住姜须的嘴,把他扶起,说:“哎呀!何必立此重誓?”

“不这样,你能相信吗?”

“别说了,我一定帮你劝姐姐,要她去救薛丁山。”

姜须一听,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笑着说:“这太谢谢你了!”

二人又回到老夫人房中,老夫人正在和程咬金说话呢,老夫人问一句,他支支吾吾答一句,生怕言多语失,误了大事。一看二人回来,才长出一口气。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喊道:“小姐请老国公和姜将军到前厅饮酒。”

姜须忙说:“娘,您也跟我们一道去吧。我真怕我那姐姐!不知哪句话说错了,她又要杀人。”

老夫人笑道:“我儿休怕,她哪能随便杀人,不过是吓唬你。你如不放心,那我就与你前往。”

程咬金又叮嘱一句:“老夫人可要劝梨花随我们前去呀!”

“那是自然。”

众人一起来到前厅,可是前厅并没有摆宴。老夫人见女儿满面愁容,便说:“梨花,你今天是怎么了?把客人请了出来,酒宴却没有摆!”

樊梨花紧皱双眉,说道:“娘,我先要和老国公谈论一下阵前之事,您先回房歇息去吧!”

“谈论军情何必瞒着为娘?你小小年纪,少跟娘动心眼儿。你跟丁山之事,为娘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了。他虽然有不是,但现在面临险境,命在旦夕,你哪能坐视不管?还是听娘的话,和花铃陪同老国公、姜须去朱雀关,救人要紧!”

樊梨花这时真是心潮起伏。薛丁山被困烟火阵的消息,对她来说,真如晴天霹雳,她又惊讶,又焦急,恨不得生一对翅膀,飞去救援;但想到他无情寡义,就又心灰意冷了。她没有正面回答母亲,转脸对花铃说:“你跟姜须走吧!我是哪儿也不去了,只在家中侍候老娘。我已看破红尘,打算出家修道,怎奈母亲偌大年纪,无人照料。我若一走,怎对得起老娘养育之恩?现在就摆酒饭,吃完之后,你和老国公他们一同离开寒江关!”

姜须忙上前说道:“姐姐,我和老爷爷知道你受了委屈。姐姐是宽宏大量、通情达理之人,怎么也不能眼见我姐夫身陷绝境而隔岸观火。再说,丁山姐夫也知道自己过去不对,觉得很对不起姐姐,他是真心悔过了。姐姐,你就再辛苦一趟吧!”

花铃见樊梨花强忍着性子听姜须说话,脸上还披了一层霜,赶忙上前说:“姐姐,如果你不想见薛丁山,我也不嫁姜须。姐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以后果真出家修行,我也陪姐姐一起去。”

姜须说:“干脆我也不回唐营了,你们到哪儿,我也到哪儿。”

程咬金一听,这不乱了套吗!他走上前,说道:“梨花,难道你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我这次前来,可以说是大包大揽,在众将面前夸下海口。丁山对不起你,我可没对不起你。退一万步说,丁山要是一命归西,你的终身大事怎么办?你就是不救丁山,元帅命在旦夕,他对你可是有情有义,你也不闻不问吗?大家都眼巴巴盼你去,就像盼星星盼月亮一般。你若真不去,我还有何脸面回唐营,难道对我这老头子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吗?”

樊梨花说:“老国公,您说得不少了,也句句在理。我也说句心里话,万一薛丁山不是您所说的那样,岂不是又要我上当了吗?”

“梨花,这你尽管放心!退一万步说,这次你就狠狠心,豁出去再上第二次当!我要说的都说完了,难道你还让我给你下跪不成?”

程咬金见樊梨花不答话,拉架子就要跪下。这下樊梨花可受不了喽,一下跪倒在地,一头扑在程咬金怀里,说:“老爷爷,您可折煞死我了!”说罢,放声痛哭。

邹老夫人说道:“你还哭呢?逼得老国公差点儿给你下跪,这是何等的罪过!”

程咬金说:“老夫人说哪里话?这都是我的罪过。我要不收下薛仁贵为义子,就不会有丁山这不肖孙子。我想替我干孙子赔个不是!”

樊梨花说:“老爷爷,不要再说啦,我随您前往就是了。

众人听罢,都笑逐颜开。程咬金、姜须更是兴高采烈。樊梨花令人摆下酒宴。席间,大家开怀畅饮,花铃问道:“老爷爷,光顾说话了,忘了问您伤势如何了。”

“梨花要上阵,我心里一高兴,也不觉得疼了。梨花,咱们何时动身?”

樊梨花说:“救人如救火。如果老爷爷真是伤得不碍事,我们明日就动身,您看如何?”

“正合我意。咱们今天早歇息,明天早起就动身。”程咬金高兴地说。

第二天早晨,樊梨花把家事托付给二位嫂嫂,安排好关中之事,带着花铃和几个丫环,随程咬金、姜须直奔朱雀关而去。

路上,樊梨花详细问了薛仁贵父子受伤被困之事,心中更加焦急,她说:“元帅可能中了朱顶仙葫芦里的毒气。秦汉能从毛大仙那里求来解药,当然好。如没有求来,我随身就带着解毒之药。一般中毒,一吃就好,可不知能否治好元帅的病。既然元帅病情严重,此处到朱雀关还有条近路,虽不如大路好走,可是近得多。我们人不多,走这条路可以早到朱雀关。”

程咬金说:“那太好了,就依你吧!”

于是,他们不走大路,只穿小路,过小桥,跋山涉水,日夜兼程。这天,来到一座山面前,他们正打算顺山路而行,姜须忽然喊道:“姐姐,前边有动静。”

话还未落,从山旁林内闯出一伙人马,约二三百人,个个青绢包头,穿青挂皂,手中拿着刀、枪、棍、棒,呼啦一声,拦住去路。在人群中窜出一匹战马,马上人高声喊道:

“不怕王法不怕天,密树松林挣吃穿。

有人若从此路过,必须留下买路钱!

若敢半个说不字,一刀一个丧黄泉!”

樊梨花知道,遇上强人了。她正要上前看看,程咬金说:“这可用不着你们,他们这一套全是老爷爷干腻了不愿干的了,我是吃这行饭的老祖宗!”

众人一听,忍不住全笑了。程咬金说:“你们笑什么!我老程卖乌豆、卖私盐、大闹盐店、揍了盐巡,又卖竹筢;在小孤山长叶林劫过皇纲。不是老爷爷吹牛,不论是占山的、占岭的、占湖的、占岛的,什么出名挂号的贼,谁敢劫皇纲?你们说说,论劫道,我不是他们的老祖宗吗?如不是阵前吃紧,我非收拾他们不可!现在没工夫搭理他们,待我过去向他们说几句绿林行话,不费一刀一枪,过去得啦!”

他把马一拍,迎上前去。只听对面那人高声喝道:“呀——呔,老匹夫快快站下!如再往前走,让你刀下做鬼!”

程咬金勒住坐骑,抬头一看,不禁哈哈笑出声来。原来为首的山贼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他过来时心中带着八分气,现在这气儿自消自灭了。他从上到下又打量一下那个小孩儿,只见他头戴一顶耀眼的银盔,浑身打扮,好不威武!

簪缨摇动抖双龙,搂颏带上打银钉。

十字袢,勒甲绳,银叶铠甲巧玲珑。

前后挂着护心镜,山河大带系腰中。

肋下佩带三尺剑,白缎袍上绣金龙。

红中衣,鱼鳎尾,虎头战靴踏金镫。

乌骓马,三停刀,壶里插箭袋装弓。

脸上看,似芙蓉,细长眉,俊眼睛。

悬胆鼻,嘴唇红,牙如玉,口内盛。

飒飒英姿美少年,好比上方左金童。

程咬金这一看,倒把那小孩弄蒙了。小孩大叫一声:“你这老匹夫,过来怎么不说话,却给我相开面了。刚才我说的话,你可曾听见?快快把金银财宝留下,放尔等一条生路;如若不然,你来看——”说着,一晃手中大刀,“叫尔等死于刀下!”

程咬金哈哈大笑,说:“小娃娃,我也是合字号的!”

这合字号的,意思是:我也是劫道的。

哪知道这小孩并不懂绿林行话,说道:“你是河字的,我还是海字儿的呢!”

程咬金一听,心说:这娃娃比我知道的还多,忙问:“这海字儿怎么讲?”

小孩说:“你这老匹夫,连这都不懂!海比河宽,我管着你呀!”

程咬金弄不清小孩的身份,又说:“娃娃,我是线儿上的!”

“我是绳上的,绳比线粗,还是管着你!”

程咬金才知小孩不懂行话,心中冒火,说:“你是吃生米儿的吧!”

意思是:你刚干这行吧!

小孩听了,一阵狂笑,说:“我是吃生豆的,还嫌吃生米的嗓子眼儿小呢!”

程咬金一听,火撞顶梁,说:“娃娃,我也是贼!”

小孩说:“贼吃贼,吃得更肥!”

程咬金看他说话牛头不对马嘴,只好说:“你小小年纪,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如此猖狂!别看我年高老迈,拿你这娃娃还不费吹灰之力!”说罢,摘下八卦开山斧,说道:“快快闪开了!如若不听,我一斧将你劈为两半!”

小孩闻言,催马抡刀要来迎战。正在这时,姜须已催马拧枪冲了上来,说道:“老爷爷,杀鸡焉用宰牛刀?看我的!”

姜须说罢,冲小孩分心便刺,一连三枪,小孩的火就上来了。他见第三枪扎来,手中大刀一个海底捞月,往上一架,当啷啷一声响亮,姜须的枪差点儿被磕飞了,只震得他两臂酸麻,虎口破裂,只好拨马败下。

花铃一看大惊,迎上姜须问道:“将军怎样了?”

姜须说:“这小娃娃力大过人,了不得!”

花铃说:“你且退下,我来擒他。”

“且慢!”后面樊梨花喊道,“姜须尚且不是他的对手,你怎么能去冒险?待我会他。”

花铃只好退让一旁,樊梨花催开桃红马,手摆九凤朝阳刀,直奔那小娃娃而去。

小孩一看,上来竟是一员女将,貌若天仙,威武雄壮,忙喊道:“呔,黄毛丫头,拿命来!”

樊梨花刚要问他姓名,见他举刀就欲,心中好恼,只好闪开,回手与小孩杀在一处。

说实在的,要论比力气,樊梨花不一定胜过小孩,可要论招法,论功底,小孩就差得太远了。

樊梨花一刀立劈华山,小孩举刀就架。樊梨花撤刀头,献刀纂儿,奔小孩捣去。小孩急忙用刀往外一推,樊梨花又撤刀纂儿,献刀头,来个切菜削瓜,小孩急忙一低头。樊梨花一反手,刀又回来了。小孩刚要抬头,见刀又来了,急忙哈腰一侧身,由于闪得急了一点儿,自己控制不住了,便从马上掉了下来,摔在地上。

樊梨花迎了上去,举刀逼住小孩。程咬金高声叫道:“刀下留人!”

喽兵见大王落马,一声呐喊,蜂拥而上。

樊梨花喝道:“尔等休得上前!如再多走一步,我一刀将这个小山贼砍了!”

喽兵们立时站住不动了。

程咬金已经迎了上来,对小孩说:“娃娃,通名报姓,我们不杀无名之人。”

小孩气冲冲地说:“要杀便杀,不要废话!”

程咬金说:“杀你还不容易?可你也不想想,你若死了,你的父母、兄弟姐妹还不得疼死!”

“你算说错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父母呢!”

“那你跟何人长大?”

“跟我的师父呗!我的师父这次叫我来找一位老爷爷,乃是当年的大德天子,姓程名咬金,外号瞪眼程。如今保大唐,官拜卢国公。”

程咬金闻听一怔,忙问:“你师父是何人?你叫何名?”

要知小孩是谁,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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