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谢谢你,舒然。"
那一刻,我几乎要恨自己的心软。曾经,这个人几乎毁了我的人生,如今却因为一声谢谢就让我心生怜悯。
我转身要走,他却叫住我:"舒然,能谈谈吗?"
我摇头,"没什么好谈的。"
"就当是为了我妈,好吗?"他的声音带着恳求。
最终,我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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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附近有一家安静的茶馆,我们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各自摆着一杯茶,谁都没动。
"我在监狱里待了三年。"他率先打破了沉默,"出来后,发现妈的病情恶化了,我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
我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的行人匆匆。
"你知道吗,在里面的时候,我天天做噩梦。"他苦笑,"梦到你看我的眼神,充满恨意和鄙夷。"
"那不是梦。"我冷冷地说,"那是事实。"
他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我。"
"你一无所知。"我终于看向他,"林川,你觉得我恨你是因为你试图猥亵我?不,我恨你是因为你毁了我对信任的理解,毁了我对师长的敬意,毁了我单纯的学习态度。"
"每一次考试,我都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凭实力考出的成绩;每一次获奖,我都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应得;每进入一个新环境,我都恐惧会遇到像你这样的人。"
我的声音开始颤抖,"你知道我上大学后有多努力吗?我拼命学习,拼命证明自己,因为我害怕别人会说我是靠不正当手段获得成功的。"
他的眼里流下泪来,"对不起,舒然,我真的很抱歉。"
"道歉有用吗?"
"没用。"他苦笑,"但我想让你知道,我真的很后悔。那段时间,我被债务和母亲的病压得喘不过气,我鬼迷心窍了。"
"我不需要你的解释。"
"我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是你救了我。"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某种奇怪的光芒,"当我看到新闻里那些学生举报我的事,我突然清醒了。舒然,是你让我面对了自己的罪恶。"
我站起身,"林川,你的忏悔和改过自新,与我无关。我会帮助林阿姨,仅此而已。"
离开茶馆时,他在我身后喊:"舒然,我会用余生赎罪的。"
我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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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周,林母的手术准备工作进行得很顺利。我虽然不是主刀医生,但还是会去查房,确保她得到最好的照顾。
每次我去病房,林川都在。有时候是在给母亲喂饭,有时候是在为她读报纸,有时候只是静静地握着她的手,凝视她日渐消瘦的面容。
那种小心翼翼的爱和痛苦,让我想起了当年那个为了母亲放弃一切的少年。
"你又来了。"这天,我刚走进病房,林川就抬头对我笑了笑。
我点头,走到病床前查看林母的生命体征。
"小然啊,"林母拉住我的手,"妈想谢谢你。"
我心里一颤,不知为何,她叫我"妈"这个字眼让我鼻子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