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个按钮真的不能按？"我的手指悬在红色按钮上方，转头问江述白。
他正在调试设备，头也不抬："除非你想让半个理工大学停电。"
周三下午是江述白实验室的开放日，作为家属的我终于获得参观许可。量子物理实验室比想象中简洁——如果不算那些看起来像科幻电影道具的仪器设备的话。银灰色的墙壁上贴满了复杂的公式和设计图，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金属和臭氧混合的味道。
"这是什么？"我凑近一个透明圆筒状装置，里面悬浮着某种蓝色粒子，像微型极光般缓缓流动。
"量子约束场。"江述白终于放下手中的工作，走到我身后，"用来观察粒子在..."
他的解释很快超出我的理解范围。我假装认真点头，注意力却被墙上的一张老照片吸引——一群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站在类似的设备前，其中年轻版的江父赫然在列。
"你爸也在这里工作过？"
江述白表情微变："嗯，二十年前。这个实验室是他和张教授共同设计的。"
"张教授？就是你的导师？"
"对，他今天去开会了，所以..."江述白话说到一半，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屏幕，眉头皱起，"我得接这个电话，是期刊编辑。你在这里别乱碰东西。"
"知道啦~"我拖长声调回答，趁他走出实验室，立刻掏出手机开始拍照。这些素材足够我画十期"高冷物理学家"漫画了！
我对着那个悬浮蓝色粒子的装置来了个自拍，转身时背包不小心刮到了控制面板。一声轻微的"滴"响后，屏幕上跳出一行红色警告：【初级粒子流激活】。
"呃...江述白？"我朝门外喊了一声，没得到回应。
装置里的蓝色粒子突然加速旋转，发出诡异的嗡鸣。我下意识后退，撞上了另一个操作台。手肘不知碰到了什么，整个实验室瞬间响起刺耳的警报声，红光开始闪烁。
【警告：约束场不稳定】
【警告：辐射水平上升】
我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透明装置里的蓝色粒子变成刺眼的亮白色，像被激怒的蜂群一样疯狂窜动。恐惧像冰水一样从头顶浇下——我闯大祸了。
实验室门被猛地推开，江述白脸色惨白地冲进来。他的目光锁定在我身上，瞳孔骤缩。
"许棠！别动！"
我从未听过他这样的声音——撕裂般的惊恐。下一秒，他以我从未见过的速度扑过来，一把将我按倒在地，用整个身体覆盖住我。他的手臂护住我的头，呼吸急促地喷在我耳畔。
"闭眼！别呼吸！"他命令道。
刺耳的警报声中，我听到更多脚步声涌入实验室。有人在大声下达指令，设备运转的嗡鸣逐渐平息。但江述白仍然死死压着我，肌肉紧绷得像钢铁。
"没事了...约束场稳定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说。
江述白这才微微抬头，但依然没有放开我。我偷偷睁开眼，看到一位白发老人站在旁边，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们。
"张教授..."江述白声音嘶哑，"辐射水平..."
"安全范围内。"老人摆摆手，目光却落在我脸上，突然怔住了，"这位是...？"
江述白终于松开我，但一只手仍紧握我的手腕："我妻子，许棠。她只是来参观..."
"许？"张教授的眼睛微微睁大，"柳教授的女儿？"
我惊讶地点头，不明白他为何认识我母亲。老人若有所思地打量我，轻声喃喃："像，真像..."
江述白突然打断："我们先去医疗中心检查。"他几乎是拽着我离开实验室，力道大得让我手腕发痛。
医疗中心的检查显示我们都没有受到辐射伤害，但江述白坚持要再做一遍。护士离开后，小小的诊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我蜷缩在检查床上，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对不起...我只是想拍张照..."
江述白站在窗边，逆光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沉默持续了足足一分钟，他才走过来，僵硬地抱住我。
"没事了。"他机械地重复着，声音依然紧绷，"没事了。"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脸色仍然苍白，嘴唇抿成一条细线。这个平日里理性到近乎冷漠的男人，此刻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你吓坏了。"我小声说。
他闭上眼睛，额头抵住我的："我看到警报触发，想到可能是你...就..." 他的话哽在喉咙里。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江述白——脆弱、慌乱、语无伦次。我抱住他，感受他逐渐平静的心跳。
"我没事。"我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不过你刚才扑过来的样子，好像《进击的巨人》里兵长救艾伦那段！就差喊'献出心脏'了！"
江述白茫然地看着我，显然不懂这个动漫梗。我擦干眼泪，跳下检查床，摆出动漫里的经典姿势："就是这样——'艾伦，你给我好好活下去！'"
他呆了两秒，突然做了个让我下巴掉到地上的动作——模仿我的姿势，用毫无起伏的声调说："许棠，你给我好好活下去。"
我们面面相觑，然后同时爆发出大笑。江述白笑得弯下腰，我则笑到肚子疼。这个冷面物理学家模仿动漫角色的画面，足够我笑一辈子。
"天啊，江先生。"我抹着笑出的眼泪，"你刚才的人设崩塌了。"
"值得。"他轻声说，捧起我的脸，在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我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却不知道实验室的监控录像已经在理工大学内部论坛疯传。当晚，我的手机被林小雨的信息轰炸：
【你老公太帅了吧！！！】
【视频链接：高冷男神为爱勇闯辐射区】
【评论已经刷爆了！"救命他喊你名字那段我听了十遍！"】
我点开链接，差点把手机扔出去——监控清晰地记录下江述白冲进实验室的全过程。他脸上的惊恐如此明显，那句撕心裂肺的"许棠"更是听得人心颤。评论区已经盖了上千楼：
【这还是那个做报告面无表情的江学长吗？】
【原来冰山融化是这样的...】
【物理学院院草人设崩塌现场】
【kswlkswl(嗑死我了)】
我红着脸给江述白看，他居然只是挑了挑眉："画质不错。"
"你不在意？"
"比起你安全，这些无关紧要。"他说得如此自然，让我心头一热。
夜深时分，我被轻微的手机震动声惊醒。江述白不在床上，阳台传来他压低的声音。
"...她没事...是的，碰到了7号设备..."
"...不，她不知道...张教授认出来了..."
"...当年的实验数据必须彻底..."
我悄悄退回被窝，心跳加速。他在和谁通话？什么实验？为什么提到张教授认出我？
第二天早餐时，我假装随意地问："昨晚和谁打电话那么晚？"
江述白喝咖啡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我爸。问实验室的事。"
"哦..."我戳着盘子里的煎蛋，"张教授好像认识我妈妈？"
"他们是一个系的。"他的回答太快了，快得不像实话。
我没再追问，但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盘旋。为什么江父和我爸曾是同学？为什么我妈和江母是室友却多年不联系？为什么张教授看到我时露出那种表情？
还有江述白口中的"当年的实验"...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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