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一——新年快乐！"
我和江述白对着手机镜头举起果汁杯，背景是客厅里闪烁的彩灯和窗外此起彼伏的烟花。两只猫被爆炸声吓得钻到了沙发底下。
"感谢大家陪我们跨年！"我对着直播镜头笑道，"现在是北京时间零点三分，普林斯顿时间上午十一点三分——等等，江先生，你那边为什么显示有1.2万观众？"
江述白凑过来看了眼屏幕，镜片反射着不断滚动的弹幕："你上平台首页推荐了。"
"什么？"我差点把果汁打翻，"我就随便开个直播啊！"
弹幕疯狂刷新：
【慕名而来！这就是那个画"物理学家x漫画家"的太太吗？】
【旁边是老公吗？好帅！】
【听说主播老公是普林斯顿教授？】
江述白不自在地推了推眼镜，悄悄往镜头外挪了半步。我憋着笑把他拉回来："给大家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江述白博士，普林斯顿物理系副教授，同时也是我漫画里'高冷物理学家'的原型——嗷！"他暗中掐了下我的腰。
弹幕一片"awsl"和"好甜"刷过。我正准备展示我们准备的跨年大餐，一条金色边框的留言突然跳出：
【WX1995：实验体A-7记忆正在复苏。】
我手指一颤，筷子掉在桌上。这个ID...WX，我母亲名字"柳雪"的拼音首字母？1995，又是我和江述白的出生年份。
"怎么了？"江述白低声问。
我勉强笑笑："没事，手滑。"迅速滑动屏幕想忽略那条留言，却不小心让镜头扫到了书架——那里放着江述白的专业书籍，《量子意识研究》的烫金书名在直播灯光下格外显眼。
瞬间，那个WX1995连发三条金色留言：
【WX1995：那本书第217页。】
【WX1995：你们被监视了。】
【WX1995：检查兔子玩偶的眼睛。】
我的血液仿佛凝固。兔子玩偶——去年生日江述白送我的那个装有摄像头的礼物！
"抱歉各位，突然有点事，直播先到这里！"我匆忙关闭直播，转向江述白，"你看到了吗？那个留言..."
江述白脸色阴沉，已经拿起手机在拨号："我联系网络安全组。"
"等等！"我抓住他手腕，"WX1995...会不会是我妈妈？WX是'柳雪'的缩写..."
"不可能。"江述白斩钉截铁，"你母亲没有技术背景，不可能黑进直播平台。"
"那怎么解释她知道兔子玩偶的事？那是只有我们俩知道的秘密！"
江述白语塞，转而开始检查书架上的书。当他抽出《量子意识研究》时，一张便签飘落。我抢先捡起来，上面是一串数字：A-7 J-7 19950717 97.3%。
"这是什么？"我声音发抖。
江述白沉默地拿回便签，撕碎冲进马桶："垃圾数据。"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查看私信。真相在等你。A-7】
直播平台私信里，WX1995发来一个加密链接。我看向江述白，他眉头紧锁："可能是钓鱼软件。"
"我要看。"我固执地点开链接。
缓冲几秒后，一段模糊的黑白视频开始播放。画面中是一个白色房间，中央放着两个透明的婴儿舱。左侧舱体上标着"A-7"，右侧是"J-7"。当镜头拉近时，我捂住嘴——A-7舱里那个正在哭闹的婴儿，裹着那条我再熟悉不过的蓝色毯子；而J-7舱里的男婴戴着小小的圆框眼镜，正安静地啃自己的手指。
"这是...我们？"我声音哽咽。
江述白的手紧紧握住我的肩膀，没有说话。
视频继续播放：一群穿防护服的人围着婴儿舱操作仪器。一个女声从背景音中传来："A-7和J-7的量子共振达到峰值，开始记忆植入程序。"
突然，A-7舱里的婴儿（我）停止哭泣，转头看向J-7舱，伸出小手。令人毛骨悚然的是，J-7舱里的男婴（江述白）也同时伸出手，尽管两个舱体之间隔着至少一米距离。
"初步成功。"画外音说，"双生子协议生效。继续观察。"
视频最后几秒，一个没穿防护服的女人走入画面侧边，低头查看A-7舱。虽然只有侧脸，但那轮廓和发型...我浑身发抖——太像我母亲了。
视频戛然而止，最后定格在一行数字：1995.07.17 13:14。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个白色房间、透明舱体、还有防护服...全都与我近期闪回的记忆碎片吻合。这不是噩梦，是真实发生过的过去。
"江述白。"我转向他，声音异常平静，"告诉我真相。全部真相。"
他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挣扎的光芒："我知道的不比你多多少..."
"撒谎！"我抓起那本《量子意识研究》摔在地上，"你一直在研究这个，对不对？什么量子共振、记忆植入...我们是被实验绑定在一起的傀儡吗？"
"不是！"江述白抓住我的双肩，"那个实验可能创造了初始连接，但我们的感情是真实的！我爱你不是因为什么量子纠缠，而是因为你是你——那个会在物理课上画漫画、在天台喂猫、在雪地里堆歪歪扭扭雪人的许棠！"
我挣脱他的怀抱，泪水模糊了视线："那你怎么解释这个？"我指着手机上定格的视频，"为什么婴儿时期的我们就'量子共振'？为什么我的记忆被篡改过？为什么..."我的声音哽咽了，"为什么你明明知道这些，却一直瞒着我？"
江述白颓然坐在沙发上，双手插入发间："因为我害怕...怕你知道真相后会质疑我们之间的一切。"
窗外，新年的烟花仍在绽放，照亮了他痛苦的表情。我突然觉得这个同床共枕多年的男人如此陌生——他有多少个夜晚是在我睡着后偷偷研究这些？有多少次看着我的时候，想到的其实是"实验体A-7"？
"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我抓起外套走向门口。
"这么晚了你去哪？"江述白急忙跟上。
"散步！"我甩开他的手，"别跟踪我，别监控我的手机，就这一次...给我点空间。"
寒夜刺骨，我漫无目的地走在普林斯顿寂静的街道上。呼出的白气在路灯下缭绕，像一个个微型的量子云。我的大脑疯狂回放那段视频——两个婴儿舱，一群科学家，还有那个酷似我母亲的女人...
手机再次震动，又是那个陌生号码：【想知道更多，明天上午10点，拿撒勒楼前。单独来。】
我立刻回复：【你是谁？WX1995是什么意思？】
回复来得很快：【WX=柳雪。1995=实验启动年。我不是你母亲，但我认识她。】
我的心跳加速，手指颤抖着打字：【什么实验？目的是什么？】
这次等了很久才有回复：【量子纠缠不止于粒子，还在于意识。他们创造了双生子，然后分开观察。明天见，A-7。】
回到家已是凌晨三点。江述白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脑还开着，屏幕上是某个监控程序的界面——十几个小窗口分别显示我们家各个角落的实时画面，包括卧室、书房甚至浴室。
我感到一阵恶心。所以这些年，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监视之下？那些所谓的"安全摄像头"，原来不只是为了防范外人...
悄悄走近，我看到他电脑桌面上有个名为"Project A-7"的文件夹。点击需要密码，但密码提示问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哪里？"
多么讽刺。如果那段视频是真的，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根本不是在高二教室，而是在婴儿实验室里。
我合上电脑，没有惊动江述白。蜷缩在客房床上，我盯着手机里那段视频看了无数遍。最后几秒那个女人的侧影——真的太像母亲了。如果她参与了这个实验，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现在又有人突然出现，要揭露这一切？
窗外，新年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我做了决定：明天要去见那个神秘人。无论真相多么残酷，我都要知道全部。
即使那可能摧毁我和江述白之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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