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能否请求你一件事？"我鼓起勇气问道。

"说。"

"明日行刑之后，能否让我见你一面，再转世？"我轻声道，"我想以整的记忆，向你道一声对不起。"

他沉默良久，最终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第十世，我生为一位富家小姐。

父母慈爱，家境富裕，从小被宠爱长大。十六岁那年，父亲为我指婚一位名门公子，英俊多金，情投意合。

婚礼前夕，我却感到莫名的不安。那一夜，我梦见了前九世的全部记忆，梦见了天界的往事，梦见了我对他的背叛。

更重要的是，我终于记起了最关键的一幕——

天界大殿上，众神之主宣布判决："司命判官私放凡人魂魄，扰乱天地秩序，应贬入冥界，永世不得翻身。乐仙作伪证诬陷同僚，应削去神位，投入轮回。"

就在此时，司命判官跪地求情："乐仙她是无心之失，被我胁迫所致。请众神之主罚我一人便是。"

众神之主怒道："你还敢狡辩！来人，加倍惩罚！贬为黑无常，世世为阴差，亲自勾取那些负心薄幸之人的魂魄！"

我惊呆了——他不仅没有恨我，还为我求情，宁愿自己承受更重的惩罚。

而我的"背叛"，原来是因为他私自放过一个本该死去的凡人。那个凡人，是我在人间的兄长。为了救我兄长，他违背天规，而我为了自保，却出卖了他。

我从梦中惊醒，泪流满面。窗外，一个黑袍身影静静立在月下。

"你来了。"我轻声道。

他走进屋内，摘下面具，露出那张我魂牵梦萦的面容。

"你记起一切了？"他问。

"是的，包括你为我求情，包括你为救我兄长而触犯天规。"我跪在他面前，"这些年，你让我轮回十世，尝尽人间疾苦，却从未告诉我真相。"

"因为这是你的惩罚。"他淡淡道，"也是我的惩罚。"

"你的惩罚？"

"我的惩罚是，眼睁睁看着你受苦，却不能相救；是明知你已悔改，也不能原谅；是每一次取你魂魄时，都要强忍心疼。"他的声音低沉，充满痛楚，"这才是最残酷的惩罚。"

我泪如雨下："为何不早些告诉我真相？"

"因为我恨你，也爱你。"他轻声道，"我恨你的背叛，却也知道是我将你推入绝境。我想看你受苦，又心疼你的每一滴泪水。"

"现在呢？十世已满，我们该何去何从？"

他沉默片刻，道："明日是你的婚期，你将嫁给如意郎君，生儿育女，寿终正寝。冥府鬼籍上已经注销了你的名字，你不会再轮回了。"

"那你呢？"

"我仍是黑无常，仍要继续勾魂索命。"他苦笑道，"这就是我的宿命。"

"不！"我抓住他的衣袖，"我不要嫁人，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哪怕是在冥府，哪怕是..."

"这不可能。"他打断我，"天规不可违，我已经触犯一次，不能再犯。你好好活着，这是对我最好的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