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沙漠营地的篝火噼啪作响。吴邪第无数次偷瞄帐篷角落，张起灵正用湿布擦拭张无咎沾了沙子的脚，少年蜷在睡袋里昏昏欲睡，苍白的皮肤在火光中几乎透明。

“再看眼珠子要掉出来了。”黑眼镜往火堆里扔了根柴，“那可是张家供了百年的小祖宗，比闷油瓶还难伺候。”

吴邪捏扁了啤酒罐：“他到底和小哥什么关系？”

“养大他的，你说呢？”黑眼镜笑得意味深长，“不过这位祖宗脾气怪，讨厌肢体接触，偏偏......”他朝对面努嘴。张起灵正把试图躲开的张无咎按回怀里，用外套裹严实，下巴蹭了蹭对方发顶。

吴邪心里莫名发酸。这时定主卓玛的孙子来传话，说老太太要见他和张起灵。

老妪的帐篷里弥漫着藏香。定主卓玛浑浊的眼睛盯着张无咎：“陈文锦让我转告——‘那东西’就在你们中间。”她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指向打瞌睡的少年，“尤其是他，不该离开青铜门。”

张无咎猛地睁眼，血色瞳孔在阴影中亮得骇人。张起灵立刻挡在他面前，肌肉绷紧：“他不是‘东西’。”

回程时沙漠起了风。吴邪拽住张起灵的袖子：“小哥，陈文锦说的‘那东西’是不是指长生......”

“吴邪。”张起灵罕见地打断他。“信我。”

破旧小卖部里，解雨臣指尖的蝴蝶刀“唰”地抵住黑眼镜咽喉：“瓷盘碎片交出来。”

“解当家好凶啊。”黑眼镜嬉笑着举起双手，却突然变戏法似的亮出半片青花瓷，“不如我们谈谈？比如……怎么分你家小祖宗？”

霍秀秀的鞭子“啪”地抽裂柜台：“嘴巴放干净点！”

门帘突然被掀开。吴邪喘着气冲进来，正撞见解雨臣把黑眼镜按在墙上，两人鼻尖相距不过寸余。他尴尬地咳嗽一声：“那个……阿宁说车队准备好了。”

谈判比想象中顺利。当解雨臣拿出瓷盘碎片时，黑眼镜吹了个口哨：“早知道吴小佛爷是您的青梅竹马，我该多带两瓶好酒。”

沙漠行车像在蒸笼里煎熬。吴邪从后视镜看到张无咎蜷在后座，头枕着张起灵的腿昏睡，而向来生人勿近的小哥，正用指尖一圈圈绕着他的发尾玩。

沙尘暴来得毫无征兆。吴邪和解雨臣在能见度为零的风沙中迷失方向，湿流沙缠住小腿的瞬间，他想起定主卓玛的警告。

“扔装备！”解雨臣嘶吼着拽他。两人挣扎着爬出死亡陷阱时，吴邪恍惚看见沙丘上有道黑影——张无咎站在月光下，血色瞳孔穿透风沙，静静注视着他们。

“无咎……？”吴邪伸手，却在下一秒坠入黑暗。

张起灵找到吴邪时，少年正被黑眼镜抱上越野车。

“他用了血瞳。”黑眼镜难得严肃，“为了在沙暴里定位你们，现在虚弱得连小孩都能掐死他。”

张起灵周身气压骤降。他扯开黑眼镜，把张无咎打横抱起，少年在他臂弯里轻得像片羽毛。

帐篷里，张无咎在昏睡中无意识往角落缩，却被张起灵扣住手腕拉回来。男人炙热的掌心贴在他后心，另一只手捏着他下巴逼他喝下水，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

“张起灵你……”吴邪掀开帐帘愣在原地。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闷油瓶——眼底翻涌的占有欲几乎化为实质，像巨龙圈禁着唯一的珍宝。

远处传来阿宁的喊声。黑眼镜嚼着口香糖晃过来：“别打扰人家祖孙情深。对了，定主卓玛刚说——”他压低声音，“西王母宫里有能治好小祖宗畏光症的东西。”

吴邪猛地扭头。月光透过帐篷，映出张无咎被张起灵咬出血痕的苍白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