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在殿角炸开时,沈清欢看见萧砚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黑衣人如潮水般涌进偏殿,嬷嬷的长剑带着破空声直取他面门,却在触及衣摆时突然变向 —— 目标竟是他腰间的莲花玉佩。
“想要这个?” 萧砚旋身避开,剑锋在供桌上劈出火星,飞溅的木屑中,他将玉佩扯下抛向沈清欢,“接住!”
沈清欢本能地伸手,玉佩刚触掌心,殿内佛像的眼瞳突然闪过微光。嬷嬷见状脸色大变,尖声喝道:“快夺玉佩!皇后娘娘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黑衣人攻势骤紧,刀光剑影间,沈清欢被逼至佛像前,后背抵着冰冷的佛脚。
萧砚的长剑已卷刃,左肩被划开一道血口,却仍在人群中厮杀。沈清欢望着他染血的衣襟,忽然想起医书中的记载:“莲花双生,遇血则鸣。” 她心一横,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玉佩上,两道莲花纹路竟如活物般缓缓游动,最终在中央汇聚成一枚完整的玉玺印纹。
“轰 ——”
佛像底座发出闷响,沈清欢脚下的青砖突然凹陷。萧砚瞅准时机,一剑劈开 nearest 黑衣人,冲过来拽住她手腕:“往下跳!” 两人坠入黑暗的瞬间,嬷嬷的剑尖擦着沈清欢发梢划过,带下几缕青丝。
地道内霉味刺鼻,萧砚打火折子的手有些发抖,火光映出他苍白的脸:“还好吗?” 沈清欢这才发现他左臂几乎被砍断,鲜血正顺着指尖滴落。
“先止血!” 她撕下半幅裙摆,从袖中摸出银针。萧砚却抓住她手腕,目光落在她掌心的玉佩:“你刚才滴了血,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沈清欢摇头,指尖抚过印纹:“这玉佩... 好像藏着密文。”
地道深处突然传来脚步声,萧砚将她护在身后,却因失血过多踉跄半步。沈清欢咬牙扶住他,银针在火折子光下泛着冷光:“我引开他们,你顺着地道走。”
“休想。” 萧砚突然笑了,笑得咳出鲜血,却反手将她按在石壁上,温热的血滴在她颈间,“七年前你在槐树洞给我包扎,说‘伤口要趁早治,不然会留疤’。现在换我告诉你 ——” 他指尖划过她颤抖的唇畔,“再敢推开我,我就把疤刻在你心里。”
地道拐角处传来金属摩擦声,沈清欢的脸烧得比火折子还烫。萧砚趁机夺过她手中银针,反手扎向自己几处大穴:“别分心,密文在玉佩背面。”
果然,当沈清欢将两片玉佩拼合,血渍渗透的纹路下,一行小字浮现:“冷宫火起夜,双鲤吐珠时。” 她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反复念叨的 “双鲤衔珠”,而沈明姝的步摇、刺客的袖口,都绣着这个图案。
“是皇后!” 沈清欢压低声音,“她当年害了先皇宠妃,我母亲知道真相,所以被灭口 ——”
地道尽头突然传来石门开启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十几个火把照亮地道,为首的竟是沈府管家周伯,他手中提着的灯笼,正是沈明姝房中的双鲤纹样式。
“大小姐,老奴奉命接您回家。” 周伯佝偻着背,眼中却闪着狠光,“皇后娘娘说,只要您交出玉佩,便可保沈府上下平安。”
萧砚突然轻笑,笑声中带着刺骨的寒意:“周伯,你跟在镇国公身边二十年,可知他书房第三格暗柜里,藏着当年冷宫侍卫的腰牌?” 周伯脸色剧变,手中灯笼 “当啷” 落地,火光中,萧砚转头对沈清欢道:“你父亲,也是当年的棋子之一。”
沈清欢只觉一阵眩晕,地道石壁上的青苔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像极了母亲棺椁里的暗纹。周伯突然暴起,手中短刀直取萧砚心脏,却被沈清欢手中的玉佩划破手腕 —— 染血的玉佩竟如利刃般锋利。
“快走!” 萧砚踢开周伯,拽着沈清欢冲向石门。门外竟是慈恩寺的后巷,暴雨已停,月光照着萧砚染血的侧脸,他忽然从怀中掏出片槐树叶,正是七年前沈清欢塞给他的那片:“知道我为何总带着它吗?”
沈清欢摇头,喉间像塞了团棉花。萧砚将树叶放在她掌心,叶面上隐约可见当年被咬过的齿印:“那时我就在想,若有朝一日能再见到你,定要护你一世长安。” 他忽然剧烈咳嗽,鲜血染红了沈清欢的衣袖,“现在看来,这个誓言,怕是要提前兑现了。”
后巷深处传来追兵的脚步声,沈清欢突然想起医书中的最后一页,画着与玉佩相同的莲花,旁边注着:“得此玉佩者,可证皇室血脉。” 她望着萧砚逐渐模糊的视线,终于明白他为何隐忍多年 —— 原来从槐树洞的初遇开始,他便知晓,她可能是这世上唯一能与他比肩的,血脉相连的人。
“萧砚,你给我挺住!” 沈清欢咬住下唇,将玉佩紧紧按在他伤口上,“我还没问你,当年在冷宫后巷,你究竟有没有看见我母亲 ——”
追兵的火把照亮了巷子,沈清欢的话戛然而止。萧砚闭眼前的最后一刻,看见她眼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就像十二岁那年,雪地里那个举着糖葫芦的小女孩,眼中映着同样狼狈却倔强的他。
这一次,他终于没能忍住,伸手抚上她湿润的眼角:“看见了。她让我带你走,说... 说你的眼睛,像极了先皇最宠爱的柔妃。”
话音未落,他重重倒在沈清欢怀中,玉佩从两人交叠的掌心滑落,莲花纹路在月光下流转,仿佛在诉说一个跨越二十年的,关于血脉、关于阴谋、关于宿命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