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追兵的火把在雨幕中摇曳如鬼火。
萧砚滚烫的血浸透她胸前衣襟,染出一朵狰狞的莲花形状 —— 与玉佩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后巷尽头的墙根处,她忽然瞥见半片剥落的墙皮,露出里面刻着的双鲤图案,正是母亲临终前在她掌心画过的印记。
“小姐,跟我们回去吧。” 周伯的声音混着雨水滴落,他腰间的双鲤纹荷包在火光下泛着冷光,“您可知,镇国公昨夜被御史弹劾,此刻正跪在宫门前?”
沈清欢浑身血液仿佛凝固。
父亲... 那个二十年对她不闻不问的男人,竟会为她跪在雨中?她低头看着萧砚苍白的脸,想起他说 “你父亲也是当年的棋子”,忽然冷笑:“周伯,你替皇后办事时,可曾想过,沈府祠堂里,还供着你亲妹妹的牌位 —— 那个被皇后逼死的,我母亲的贴身丫鬟。”
周伯猛然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惊诧。
沈清欢趁机甩出袖中银针,精准刺入追兵手腕,拉着萧砚钻进墙根处的狗洞。地道内潮湿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她忽然想起医书最后一页的图 —— 莲花下方蜿蜒的线条,竟与此刻地道的走向完全吻合。
“阿九!” 沈清欢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对着地道深处喊出萧砚贴身侍卫的名字,“若你还跟着三皇子,就赶紧出来!”
黑暗中传来金属碰撞声,火把骤然亮起。阿九带着十名暗卫出现在拐角,看见萧砚的伤势,瞳孔骤缩:“姑娘快跟我来,寒水潭可保殿下三日性命。”
地道尽头是座废弃的温泉别院,水汽氤氲中,沈清欢看见石壁上刻满莲花与双鲤的交织图案。她将萧砚放入寒水潭,指尖抚过他后背的旧疤 —— 十二道剑伤,拼成半朵莲花的形状。
“这是殿下十二岁时,替贵妃娘娘试药留下的。” 阿九低声道,“贵妃娘娘临终前说,莲花现世之日,便是沉冤得雪之时。” 他忽然跪下,呈上枚刻着寒潭水纹的玉牌,“沈姑娘,您可知,当年从冷宫抱出的孩子,不止殿下一人?”
沈清欢手中的药碗 “当啷” 落地。蒸汽模糊了她的视线,却清晰映出寒水潭中央的石雕 —— 双鲤托着莲花,花蕊处刻着个 “柔” 字。那是先皇最宠爱的柔妃,也是萧砚说过,她眼睛像极的那个人。
“阿九,去查二十年前冷宫走水那晚,接生婆的下落。” 沈清欢忽然抓住阿九的手腕,“还有,沈明姝的生辰八字,是否与我母亲棺椁内的玉佩暗纹吻合?”
阿九领命而去,沈清欢这才发现萧砚的掌心还紧攥着那片槐树叶。她轻轻掰开,叶背竟用银针刻着行小字:“柔妃之女,当承大统。” 墨迹已渗入叶脉,分明是多年前刻下的。
寒水潭的水汽渐渐凝成水珠,顺着沈清欢的睫毛滴落。她望着萧砚背上的莲花剑疤,忽然想起七岁那年,父亲书房的密信里写着 “柔妃余党”,而母亲的梳妆匣底层,藏着半幅绣着双鲤莲花的肚兜 —— 与沈明姝的贴身衣物,纹样截然相反。
“原来,我才是...” 沈清欢的声音在水汽中消散。地道外突然传来巨响,她抓起玉佩贴在石壁的双鲤图案上,石门应声而开,露出一间布满药柜的密室。最顶层的檀木盒里,躺着件染血的襁褓,绣着的莲花纹样,与她襁褓中的残片完全吻合。
“沈姑娘!” 阿九的声音带着焦急,“宫里传来消息,太后病情突然加重,沈国公... 跪死在宫门前了。”
沈清欢手中的襁褓 “砰” 地掉在地上。父亲的死,像根导火索,将她心中最后一丝对沈家的幻想炸得粉碎。她捡起玉佩,莲花纹路在水汽中泛着血光,忽然明白母亲临终前为何要将玉佩一分为二 —— 那是用皇室血脉设下的双保险,唯有她与萧砚的玉佩合璧,才能揭开当年真相。
“备马,去皇宫。” 沈清欢转身时,寒水潭的水突然沸腾,莲花石雕的花蕊处,缓缓升起块残缺的玉碟。她瞳孔骤缩 —— 那正是母亲棺椁中失踪的陪葬品,而玉碟缺口处,分明能嵌入她手中的玉佩。
当沈清欢带着暗卫闯入太后寝宫时,正看见沈明姝举着银盏,往太后口中灌药。银盏边缘的双鲤纹在烛光下泛着蓝光,正是 “蚀心散” 的特征。
“姐姐来得正好。” 沈明姝转身,脸上挂着泪痕,“太后娘娘说,想在临终前见见您。” 她手中的银盏突然倾斜,药汁洒在地上,竟冒出滋滋的青烟。
沈清欢反手甩出银针,钉住沈明姝手腕:“别装了,皇后给你的‘双鲤令’,此刻正在你发间的步摇里吧?” 她逼近半步,看见沈明姝耳后淡淡的朱砂印记 —— 与皇后身边掌事姑姑的刺青一模一样,“你根本不是沈府的女儿,对吧?”
沈明姝的脸色瞬间惨白,步摇 “当啷” 落地,露出里面藏着的鎏金令牌。太后忽然咳嗽着坐起,浑浊的眼中闪过精光:“哀家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 她望向沈清欢手中的玉佩,“当年冷宫走水,柔妃拼死送出两个孩子 —— 一个是砚儿,另一个...”
“是我。” 沈清欢将玉佩按在太后床前的莲花纹案几上,案几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密卷,“先皇遗诏,对吗?”
太后老泪纵横:“没错。柔妃临终前托孤,说她的女儿带着半块莲花玉佩,而砚儿... 带着半块双鲤玉佩。只有双玉合璧,才能证明正统血脉。” 她忽然看向沈明姝,“而你,不过是皇后找来的替身,以为有了双鲤令,就能冒充柔妃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