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烛火在风中摇曳，映得哪吒的脸忽明忽暗。他坐在客栈破旧的木椅上，双手捧着那卷画卷，指尖一遍遍摩挲着龙族图腾。窗外雷声未息，远处战鼓声隐隐传来，仿佛随时会压塌这座残破的陈塘关。

“这东西……到底藏着什么？”他低声喃喃。

就在这时，图腾表面泛起一抹幽蓝色的微光。哪吒瞳孔一缩，连忙凑近细看。光芒逐渐变强，原本平静的图案开始扭曲变形，浮现出古老而晦涩的符文。那些文字像是从海底深处爬出来的，带着阴冷的气息，在烛光下微微颤动。

哪吒屏住呼吸，盯着符文缓缓拼接出的画面——烈焰翻腾的炼狱之中，三道身影被锁链缠绕，困在深渊之下。一人背对镜头，看不清面容，但那熟悉的轮廓却让哪吒心头一震：那是……敖钦？

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心跳如擂鼓。画中景象并非真实场景，却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仿佛自己正站在那片炼狱边缘，脚下是滚烫的岩浆与嘶吼的妖兽。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哪吒迅速将画卷合上，抬头望去。门缝间透进一道影子，是敖光。

他靠在墙上，脸色比先前更差，嘴唇发白，额角还残留着方才战斗后的血迹。他的眼神很沉，像是藏着千层海浪，深不见底。他没有立刻进来，而是站在门口看了哪吒一眼，目光扫过他手中的画卷，停顿了一瞬。

哪吒也看着他，没有说话。

屋内一片沉默，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你还在研究这个？”敖光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哪吒冷笑一声：“你不告诉我真相，我只能自己找。”

敖光走进来，脚步虚浮，却依旧挺直脊背。他走到哪吒面前，伸手就要去拿画卷。哪吒下意识往后一缩，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这不是你能碰的东西。”敖光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警告。

哪吒盯着他，眼神锐利：“你总说为了龙族存续，可你到底在怕什么？怕他们死，还是怕他们知道真相？”

敖光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他缓缓收回手，低头看着地面，许久才开口：“有些真相……会毁了你。”

“你又来了。”哪吒语气一沉，“总是这样，一句‘为了龙族’就想让我闭嘴。可我不是你的棋子，也不是你的工具。我是活生生的人！”

他猛地站起身，几乎与敖光平视。两人的气息在狭窄的房间里交织，像两股逆向的风，彼此撕扯。

“你以为我没想过告诉你吗？”敖光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可你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吗？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

哪吒愣了一下，随即怒意更盛：“那你告诉我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把我当成傻子，我忍到现在已经够久了！”

敖光沉默良久，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有些事……你越想知道，就越不该知道。”

话音刚落，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

哪吒敏锐地捕捉到了那抹寒芒，几乎是本能地挥臂打出风火轮，火光瞬间照亮整个房间。与此同时，敖光也迅速转身，手掌按在墙上，催动体内仅剩的龙气。

“有人！”哪吒低声喝道。

话音未落，三道黑衣身影破窗而入，动作迅捷如鬼魅。他们的目标明确——直扑哪吒手中的画卷。

哪吒怒喝一声，风火轮横扫而出，逼退一名刺客。另一人从背后摸出短刀，直刺他后心。敖光及时出手，一掌推出，水幕瞬间升起，挡住了致命一击。

客栈内顿时乱作一团，桌椅翻倒，烛火熄灭。黑暗中，刀光与火光交错，空气里弥漫着血腥与汗水的味道。

哪吒与敖光背靠背站立，配合默契，虽都身负重伤，却依旧拼尽全力。其中一名刺客趁机抢夺画卷，哪吒奋不顾身扑过去，却被另一人抓住手腕，狠狠一扭。

“别伤他！”刺客中领头之人低喝。

哪吒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名刺客已趁机夺走画卷一角，转身便退。敖光大喝一声，强行催动龙气，化出一道水龙，直扑刺客而去。

刺客们被逼退，但画卷一角已被撕裂，飘落在地。

哪吒喘着粗气，弯腰捡起碎片。他的手指触碰到那部分画面的一瞬间，瞳孔猛然收缩。

那是一张脸。

一张他曾在东海炼狱中见过的脸。

——敖闰。

她的面容清晰地印在画卷一角，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温柔，却又藏着深深的哀伤。那不是千年前的西海龙王，那是……一个年轻女子的模样。

哪吒怔住了。

他抬头看向敖光，却发现后者正死死盯着他手中的碎片，脸色苍白，嘴唇颤抖，仿佛整个人都在这一刻崩塌。

“她……”哪吒声音沙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敖光没有回答。

窗外雷声轰鸣，客栈陷入死寂，气氛沉重如山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