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是我…”
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仿佛也在经历着巨大的挣扎，而我的思绪却早已被卷入回忆与现实交织的漩涡中，不知道等待我们的，将是怎样的命运。
就在刚才，我的手机猝不及防地振动起来的那一刻，我的目光正死死锁定在监控回放的画面中。
那个陌生男人第三次将密码输入错误，指尖在键盘上迟疑片刻后，又迅速点了确认。
而几乎在同一瞬间，屏幕上方跳出了“徐若”两个字，冷冰冰的字体像是两根细针，毫不留情地刺入我的眼底，令我浑身如坠寒潭，脊背泛起一阵难以抑制的凉意。
“别怕。”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
鲨鱼端着刚切好的蜜瓜从厨房出来，果肉被切成完美的菱形，刀刃上还沾着晶莹的汁水，在昏暗的光线里折射出细碎的光。
他总是这样，哪怕在物资匮乏的末世，也会尽力把生活过得精致些。
那种执着，仿佛是一个普通人类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任凭环境如何恶劣，也难以磨灭他对生活品质的追求。
我按下接听键，同时下意识抬头看向他，在他蓝色的眼眸里，我捕捉到了自己紧绷的神情。
他似乎总能一眼能洞穿我的所有不安，却从未试图用言语去拆解，只是以一种无声而笃定的方式陪伴在侧。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然后将手机贴到耳边，却没有立刻开口。
片刻的沉默后，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那笑声甜美得近乎黏腻，就像涂了毒药的蜜糖，让人不由得警惕。
“是小白吧？我就试试这个号码还能不能通…”徐若的声音像涂了蜜的锯齿，甜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利，“没想到你真的活到现在了啊，真让人意外。”
我凝视着茶几上鲨鱼刚刚摆好的果盘，哈密瓜的切面泛着冷冽的光泽，那锋利的质感竟像是徐若的话语一般，带着难以忽视的锐利。
“有事？”我的声音在不经意间染上了冷意，仿佛这冰冷的语气能够悄然筑起一道无形的防线，将她的锋芒隔绝在外。
“这么冷淡啊……”她突然拖长了声调，“听说昨天叶涛去找你了？”
我的手指猛地收紧，昨天早上的混乱场面不受控制地闪回——叶涛疯狂拍打门板，脸上满是狰狞，身后追着三个感染者。
那时，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恳求我们放他进门，苦苦哀求收留他。
然而，背地里却悄然在邻里间散播关于鲨鱼可能被感染的谣言……未曾想，最终被感染的竟是他自己。
他变异的那一刻，场面惨烈得令人难以直视，即便如今回想起来，那种画面依然令我心头颤栗，无法平息。
“他死了。”我的声音比想象中平静，像是在讲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他满心想着陷害别人，没想到被感染的是他自己。”
“我知道呀…”徐若的语调诡异地上扬，“他最后给我发了定位，就在你家里面呢。”
鲨鱼突然停下擦拭水果刀的动作，刀面反射的银光在天花板上划出一道弧线。
他坐在一旁，抬头看向我，眼神里满是关切，仿佛在说“别怕，有我在”，这简单的眼神交流，却像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我心中的寒意。
“你想说什么？”我看了一眼天花板上那道转瞬即逝的光痕，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没什么。”她哼了一声，“就是觉得有意思，要不是你收留了他，他也不会在你们那里被感染……”
“神经。”我毫不犹豫地按下挂断键，徐若的声音瞬间被切断，仿佛从未存在过。
手机屏幕随之黯淡，反射出我紧绷的下颌线条。
怒火、委屈与不甘在胸腔中交织翻滚，像一场无声的风暴。
然而，在鲨鱼面前，我不想让自己看起来软弱无力……
“叶涛？”鲨鱼泡了一杯温热的奶茶，把玻璃杯推到我面前，杯底在玻璃茶几上磕出轻响，“昨天那个来我们家的？”
“对，就他，我前男友。”我端起杯子，奶茶入口的瞬间，那甜腻竟化作了一抹难以言喻的苦涩，在舌尖缓缓蔓延开来，如同那段被背叛的记忆一般令人窒息，“就是他们两个，当初背着我……出轨了。”我的声音轻颤，仿佛连空气都染上了几分沉重。
鲨鱼的眼睛暗了一下，像是心疼我曾经受过的伤害，他伸出手，轻轻覆在我握杯子的手上，温暖透过掌心传来。
我知道他想问什么，那些我没告诉过他的往事：高一那年徐若怎么“不小心”把我出cos的照片发到年级群，叶涛怎么在班里当众说我“整天装嫩很恶心”，还有他们官宣那天，徐若特意在朋友圈艾特我说“感谢小白牵线”。
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如今想来仍隐隐作痛，但在鲨鱼的陪伴下，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承受了。
手机又震起来，一条短信猛地出现在屏幕中间：“挂电话算什么本事？你害死叶涛都不敢认？要不是你见死不救……”
我将手机熄屏，反手扣在桌面上，却因用力过猛，不小心碰翻了旁边躺着的叉子。
清脆的金属落地声骤然响起，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惹得我的心口也跟着狠狠一颤。
鲨鱼闻声迅速弯下腰，拾起那支叉子，又从桌上取了一把新的递到我面前，动作麻利而无声。
“她说什么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老一套。"我试图让声音听上去轻描淡写，“都认识三年了吧，还跟我玩儿道德绑架那一套。”
鲨鱼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你不反驳？”
“习惯…”我的话被新消息提示音打断。
这次收到的是一条彩信——这或许是叶涛在感染前拍下的最后一张照片。
背景很明显是我们这栋楼的电梯内部，但照片的拍摄角度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那种感觉，就像是……电梯的角落里藏着一个人，正悄然举起手机，对准他，偷偷记录下这一幕。
照片下面跟着文字：“听说他要来找你复合，你却在家里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你知道他被分解时还喊着你的名字吗？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被狗吃了吗？”
我的喉咙发紧，昨天早上，叶涛来我们家的时候，背后就已经有了一道抓痕……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让我呼吸都变得困难。
“昨天明明是他先……”话至此处，声音已然微颤，泪水不听使唤地在我的眼眶里打转，仿佛下一刻便会决堤而下。
那些画面，那些话语，如同刻刀般深深刻在我的记忆里，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鲨鱼猛然间按住了我颤抖不止的手，他的手掌传递来的温度驱散了我心底的寒意，莫名地给予我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小白，别去理会她，她只是在刻意激怒你……我一直都在这儿。”他的话语如同春日微风般轻柔，却又带着磐石般的坚定，似乎在轻声安抚一只惶恐不安的小兽。
他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拭去我眼角悄然滑落的泪水，随后将我轻轻拥入怀中，那动作温柔得令人心尖一颤，仿佛我是他珍视无比的宝物。
我知道，徐若最擅长的就是把事实扭曲成毒箭，我现在都还记得上个学期期末考那天，她就是靠群发“小白为了cos服在校外上了一个老男人的车”的谣言，让我直接缺考了三门副科。
那些充满恶意的中伤之语，曾如潮水般将我淹没，令我深陷黑暗之中，几近窒息。然而如今，有了鲨鱼陪伴在我身边，也有完全信任我的朋友，我已不再是那个孤立无援、任人欺负的自己。
他们的存在宛如一盏盏明灯，驱散了我心中的阴霾，让我重新找回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刺眼的光芒映照出那行冰冷的文字：“你那些动漫周边难道比人命还重要吗？就像当年，你宁愿守着那些纸片人也不要叶涛一样。”
字里行间透出的质问仿佛一把锐利的刀，直直刺入心底，搅动着那些早已尘封的往事。
我骤然起身，膝盖却不偏不倚地撞上了茶几，一阵刺痛迅速蔓延开来。愤怒与委屈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将我彻底吞噬。
“小白。”鲨鱼的声音轻若耳语，柔和得仿佛能抚平所有的不安，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怜惜，“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别去理会那些无谓的指责。”
他说完，轻轻将我拉回沙发，手臂自然地环住我的肩膀，让我倚靠在他的胸膛。他身上那抹淡雅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如同一缕温暖的慰藉，渐渐驱散了我心头的阴霾，让烦躁的情绪一点点归于平静。
我当然记得，他故意闯进我们家，散播那些谣言，就为了制造混乱，就为了……
“可我不想让你因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受到伤害。”我凝视着鲨鱼那双浅蓝色的瞳孔，清澈得如同一汪无波的湖水，没有半点阴影。
他的表情依旧平静，却伸手轻轻拭去我脸颊上不知何时滑落的泪水。
“不会有那种事发生的。”他低声说道，语气坚定而温柔，目光中满溢着难以忽视的关切。
然而，昨日的画面早已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尤其是叶涛被感染的那一瞬间，仿佛一把利刃刺穿了现实的屏障，让我的心无法安宁。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微信好友申请，理由栏写着：“叶涛手机里存的东西你不想看看？”
我按下拒绝键，动作太急碰翻了奶茶。棕色的液体在玻璃桌面上蔓延，像昨天走廊上那滩血。
鲨鱼立刻扯来纸巾擦拭，一边擦一边说：“别通过，她在找你的定位。”声音坚定。
我当然知道。
徐若的“分享位置”功能曾经让我在家换衣服的照片出现在全校群里。
但这次不一样——叶涛确实死了，死在我们家里，而那张照片……
“照片背景是电梯间。”我突然抓住鲨鱼的手腕，“徐若或者拍照的人当时就在这栋楼里。”不安和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鲨鱼的眼神瞬间变冷，他拿起手机和物业发语音：“这里是705住户，请求调取昨天早上7点到中午12点间所有电梯监控。”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仿佛只要有他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叮咚。”对面很快回复，“收到，顺便通知，刚有住户报告通风管道有异响，请各位关好门窗，非必要不出门。”
通风管道？我的后颈汗毛瞬间竖起，一股寒意顺着脊背攀爬而上。
难道，感染者会藏身在通风管道中，伺机发动袭击？可转念一想，昨天军方已经彻底清场，自那之后，这片区域再未出现过任何感染者的踪迹。
然而，那隐隐的不安却如阴影般挥之不去。
鲨鱼已经起身检查门窗，他的动作依然沉稳，当他把我最爱看的那部动漫的蓝光碟塞进播放器时，然后对我笑了笑，我注意到他的手指关节泛着青白。
他总是这样，默默承担着一切，却不愿让我担心。
“今天不出门了。”他拉上窗帘，室内顿时暗下来，“我去检查下通风系统。”临走前，他轻轻亲了亲我的额头，这个亲昵的动作让我的心漏跳一拍。
片头曲响起时，我抱紧膝盖蜷在沙发上。
不知过去了多久，龙套在屏幕里小声说着“不想伤害任何人”，而我的手机屏幕又亮起来——未知号码：
“你以为躲在家里就安全了？贱人终归是贱人，就像你终归是个冷血的伪善者。”
我关机，把手机扔到地毯上。
它撞到什么金属物件发出闷响——是鲨鱼之前拆下来的旧门锁，锁芯里还留着感染者撞击变形的痕迹。
窗外传来遥远的嚎叫声，分不清是风声还是真的感染者。
鲨鱼在储物间翻找工具的声响让人安心，就像蓝光碟里传来的熟悉对白。
我盯着屏幕上龙套小小的背影，突然困惑起来——当初到底是谁推荐我看这部动漫的？但此刻，比起这个问题，我更在意的是，无论未来有多少未知的危险，只要有鲨鱼在身边，我就不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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