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裂缝

暴雨过后的校园湖面泛着诡异的银光。

洛风蹲在湖边，指尖轻触水面——波纹荡开的瞬间，他看到了倒影中不属于自己的眼睛。那是一双女人的眼睛，瞳孔泛着青灰色，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别看水面！"

谢昱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下一秒，洛风被猛地拽离湖畔。他踉跄着跌进对方怀里，鼻尖撞上谢昱泽的肩膀，冷冽的檀香气息混着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

"你跟踪我？"洛风挣开他的手臂。

谢昱泽没回答，目光死死锁定湖心。他的右手按在腰间，洛风这才注意到他今天佩了把短刀——刀鞘上刻着与青铜镜相同的云纹。

"那不是普通的湖面倒影。"谢昱泽声音低沉，"是时空裂缝。"

仿佛印证他的话，湖中央的水面突然凝固，像一面被打破的镜子，裂纹从中心向四周蔓延。裂纹之间，隐约可见一条民国时期的街道，穿旗袍的女人撑着油纸伞，正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洛风手腕上的时纹突然灼烧般疼痛。他低头，发现那青色的符文正渗出细小的血珠。

"它要过来了。"谢昱泽迅速从怀中掏出青铜罗盘，咬破指尖在盘面画下一道血符，"听着，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别让那东西碰到你的血。"

湖面的裂纹彻底崩裂。

一只苍白的手穿透水面，紧接着是湿漉漉的盘发和绣着牡丹的旗袍领子。女人的身体像被某种力量挤压着，一点点从裂缝中"挤"进现实世界。她的脸很美，却毫无生气，嘴角挂着僵硬的微笑。

"还给我……"女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把我的镜子……还给我……"

谢昱泽的罗盘开始疯狂旋转，指针不断指向洛风。

"它认错人了。"谢昱泽脸色难看，"她把你当成了偷走她镜子的人。"

女人已经完全爬出湖面。她的绣花鞋踩在水上如履平地，每走一步，周围的空气就冷一分。洛风看到草地在她脚下结出霜花。

"跑。"谢昱泽推了他一把，"去图书馆古籍区，找一本叫《镜渊录》的书！"

"那你——"

"我拖住她！"谢昱泽已经抽出短刀，刀身映出他冷峻的侧脸，"快走！"

洛风转身的瞬间，身后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他回头，看见谢昱泽的刀锋抵住了女人突然伸长的手指——那指甲已经变成青黑色的利爪，正试图刺入他的咽喉。

湖面开始沸腾。更多的裂纹出现，隐约可见数十个模糊的人影正试图穿过裂缝。

洛风突然改变方向，冲向湖边的柳树。他折下一根枝条，咬破手指在树皮上画下曾在谢昱泽笔记上见过的符咒。

"你干什么？！"谢昱泽厉喝。

枝条抽打在湖面上的瞬间，所有裂纹同时亮起青光。女人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体开始扭曲。谢昱泽趁机将罗盘按在她心口，低喝一声："归位！"

刺目的金光爆发。

洛风被冲击波掀翻在地。等他爬起来时，湖面已经恢复平静，只剩岸边的霜花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谢昱泽单膝跪在湖边，罗盘掉在一旁，盘面裂开一道细纹。他的嘴角渗出血丝，右手不自然地垂着，像是脱臼了。

"你疯了？"他抬头瞪向洛风，声音嘶哑，"那根本不是你能对付的——"

话没说完，他猛地咳出一口血，向前栽倒。

洛风冲过去接住他。谢昱泽的身体冷得像块冰，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他的衣领散开，露出锁骨下方一个奇怪的印记——像是被什么利器刺穿过留下的疤痕，边缘还泛着淡淡的青色。

"坚持住……"洛风咬牙背起他，"我带你回去。"

回古董店的路上，谢昱泽一直在低声呓语。某个瞬间，他滚烫的额头抵在洛风颈后，含糊地喊出一个名字：

"青岚……别去……"

洛风脚步一顿。

雨又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