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唇角微动,但也没能说出话来。
这么多人,都以为是他借着身份欺压寒门学子,连杨夫子都有所犹豫,可苏云浅却站出来,表示愿意相信他。
说心中没有感触是不可能的。
苏云浅比他矮一个头,但看她站在前面,谢渊忽然心头有些心安。
“张公子既然说玉佩是你祖传的,那不妨给我仔细看看?”
张天宇不明她要做什么,不想给她,却被谢安一下子拽出来递给苏云浅。
苏云浅拿到玉佩仔细打量,她懂玉石,但这块玉佩,明显不是可以作为传家程度的玉,且这花纹雕刻,也不是年代久远的作品。
“张公子当真确定这是祖传的?”
张天宇一口咬定:“那是自然。”
“既然是祖传的,那为何这纹理,是去年京中某家铺子所出的款式?”
张天宇不懂这些,“苏小姐这是在找借口吧,为了为世子开脱不惜一切代价胡说八道,不知你们二人是什么关系?”
这话一出,众人看他俩的眼神都带着些许暧昧。
苏大小姐这眼光未免太差,跟这样一个纨绔败家子说不清。
彭欣瑶这个时候跳了出来,故意说道:“哎呀,那似乎,似乎那只香囊就是苏大小姐的。”
她瞄着谢渊的腰间,果然众人看到了一只香囊。
苏云浅也看到了,不就是她掉落的那只?
“你胡说什么,这香囊,是…”
谢渊居然觉得自己像被剪了舌头一样,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但苏云浅不该被他连累,他站在苏云浅面前,替她挡下众人调笑的目光。
“就是啊,苏小姐,男女授受不亲,这道理想必苏小姐的娘亲也教过吧?哦不对,苏小姐娘亲早逝,这才…”
蒋青青话未说完,挨了苏云浅一巴掌。
她十分不可置信,若是打彭欣瑶也就罢了,她不过是个小官女儿。
而她蒋青青可是尚书的女儿,这苏云浅真是胆子太大了!
“你敢打我!”
谢渊擒住了她想要打回苏云浅的手肘,用力一扔,蒋青青跌倒在地上。
“你们二人就是有奸情!若不是有奸情,那他为何有你的香囊,而你,为何要站出来维护他!你还敢打我,那就说明我说对了!”
彭欣瑶扶起蒋青青,蒋青青还在怒视苏云浅。
“我打你,是因为你口不择言,空口白牙污蔑人的清白,张天宇这块玉佩,显然就是近来的玉雕手艺,不可能是祖传的。
他拿着这块玉佩招摇撞骗,讹诈世子,还欲攀污我,我凭什么不能出演反抗?”
邬靖已经鼓起掌来:“说得好,苏小姐的人品,在下当日在玉清湖就见识了,既然苏小姐说这玉佩有问题,那肯定会有问题,若是我们大家决断不了,不如请京城各家首饰铺子的掌柜前来认领。”
卖出去的货都是有记录在册的。
这样一说,张天宇有些乱了阵脚。
“不必如此大张旗鼓,我们毕竟都是读书人,我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只要世子知错,给我道歉,此事我再也不提。”
苏云浅嘲讽,“不提?是不敢提吧?彭欣瑶联合你一起设计世子,这可是在藐视皇室啊,圣上知道,你们的九族,轻则流放,重则抄家灭族。”
谢渊定定地看着为他说话的苏云浅,在她看过来的那一瞬间,飞快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若是张公子不肯,那我便差人替你去请各家铺子掌柜。”
张天宇疯狂跟彭欣瑶使眼色,彭欣瑶还沉浸在诛九族的害怕中,根本没注意到他。
苏云浅再次出声:“怎么,你的主谋无法顾及你,你自己没招了?”
谢渊此时跟谢安说了几句,谢安悄悄退下。
没过多久,谢安就拽着几个铺子的掌柜来了。
那些掌柜的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这块玉佩是去年的款式了,只是这位公子手上的这块,被做旧了,且这玉石的纹路,磨损痕迹来看,最多不超过两年。”
“一块两年的玉佩拿来当祖传,张公子,你这是在戏耍我们所有人啊?”
其中一位学子指责。
张天宇面红耳赤:“我,我记错了,这块不是祖传,是我母亲留下来的。”
“你不是说你是寒门学子吗,连路费都要家中卖田卖牛地凑,又哪来的钱买玉佩留给你?”
苏云浅再次发问,堵住了他的思路。
蒋青青和彭欣瑶正准备浑水摸鱼离开这,却被谢安拦住。
“蒋小姐和彭小姐这么急着走,是心虚还是别的原因呢?”
蒋青青推开他:“我爹可是尚书,你们就不怕得罪他?”
谢渊冷笑,“我还是世子呢,我爹是淮安王,是当今圣上亲兄弟,还是黑甲卫司使,哪一个不比你区区尚书尊贵?”
“你一个纨绔,任凭你爹是谁,都只是空有名头,终究不是你!”
蒋青青讽刺着。
彭欣瑶正要带着她溜走,杨夫子和山长就来了是。
山长与一向和蔼的杨夫子不同,他严肃,重规矩,今日若真牵扯出苏云浅和谢渊有私,他必定不会再留二人。
可显然不是,而是有人做了手脚。
山长养了一批暗卫,很快就让他们查出了事情经过。
彭欣瑶受蒋青青挑拨,随后利用起了对自己有好感寒门学子张天宇。
那块玉佩,是彭欣瑶派家中丫鬟去买的。
至于那只香囊,山长锐利的眼光一扫,带着怀疑的语气试探:“这只香囊恐怕不是男子之物吧,也不像是淮安王妃的东西,世子,这香囊从何而来啊?”
谢渊攥紧了这只香囊,他不愿意交代真相。
内心刚有的悸动,他不想掐灭。
“是我买的,山长,我昨日在街上买了些许驱蛇虫的香囊,放在明伦堂和明坤堂,还留了字条,说需要自取。
兰溪书院位置虽好,可却难免会在夏日招惹些蛇虫蚂蚁,我们这些每日可回府的人倒还好,有些寒门学子,长期居住书院,若是没有这些驱蚊的,恐会影响读书的心情。
我这一举,不过是发发善心,以告慰亡母的在天之灵罢了,希望我的功德,能让亡母来世平安喜乐。”
苏云浅一番话说得大部分学子自愧不如。
他们刚才还那样调笑她,可她却这样大人不计小人过。
实在是胸襟开阔。
山长派人查看了,确实两处学堂都有她说的香囊。
彭欣瑶和蒋青青脸色难看,又让这个贱人逃过一劫,还成就了她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