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π楼的炸弹是怎么回事?"陆昭然抓紧最后时间。
"烟花...而已..."徐子枫的声音越来越弱,"真正的作品...在沈老师的安全屋..."
他的眼皮终于合上,心率监测器发出刺耳的长鸣。医护人员冲进来实施抢救,陆昭然退到走廊,与冲出来的沈翊撞个正着。
"安全屋!"两人异口同声。
夜色如墨。沈翊驾车在暴雨中疾驰,雨刷器拼命摆动也赶不上雨势。陆昭然坐在副驾驶,不停尝试联系局里派人支援,但山路上的信号时断时续。
"还有多远?"她大声问,盖过雨声。
"十分钟!"沈翊猛打方向盘,避开一处塌方,"徐子枫怎么会知道安全屋位置?我从没——"
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前方道路上的人影。沈翊急刹车,车子在湿滑的路面上打转,最终横在路中央。透过雨幕,他们看到一个瘦高的身影站在山路中央,手里举着什么东西。
"那是...小李?"陆昭然眯起眼。
年轻的警员浑身湿透,怀里抱着一个防水包裹。沈翊摇下车窗,暴雨立刻灌了进来。
"陆队!沈老师!"小李跌跌撞撞跑过来,"王局让我送这个过来!说是从徐子枫公寓找到的!"
陆昭然接过包裹,就着车内灯打开——是一本发黄的相册。第一页贴着1985年的报纸剪报:《美院校花离奇失踪,疑似为情所困》。旁边是一张年轻女孩的照片,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徐子枫的影子。
"他母亲..."沈翊轻声说。
陆昭然快速翻页,后面全是各种女性的人体素描,每幅右下角都标着日期和地点——全是过去二十年里各地艺术院校失踪的女学生。最后一页粘着把钥匙,标签写着"安全屋,给最爱的儿子"。
"周慕言早就计划让徐子枫继承他的'事业'..."陆昭然的声音有些发抖。
车子继续在暴雨中前行,最终停在一栋隐蔽的林间小屋前。沈翊的手抖得几乎插不准钥匙,第三次尝试才打开门锁。
安全屋内整洁得近乎病态。墙上挂着的正是林夏那幅未完成的《痛苦之舞》,下方工作台上摆放着十几个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不同的人体组织,标签详细记录着来源和艺术价值评估。
"这些都是..."沈翊的喉咙发紧。
"周慕言的'收藏'。"陆昭然戴上手套,检查工作台抽屉,"他在培养一个完美的接班人。"
最底层的抽屉上了锁。沈翊用那把钥匙打开,里面是一摞厚厚的日记本。最新的一本扉页写着:
「给我儿子:当你读到这些时,我已经成为艺术本身。继续我们的神圣工作,特别是那个叫陆昭然的女警——她的眼睛会让你想起你母亲。——周慕言」
日记最后一页是π楼的精确平面图,标注着所有监控死角和一个隐藏的地下室入口。陆昭然立刻拍照传回警局,同时拨通了王局的电话。
挂断电话后,她发现沈翊站在窗前一动不动,手里捧着一本相册。走近一看,是徐子枫从童年到成年的照片合集——六岁握笔画解剖图,十岁临摹达芬奇手稿,十五岁获得全国青少年艺术大赛冠军...每张照片里,周慕言都站在他身后,手搭在他肩上,笑容欣慰。
最后一张拍摄于林夏死亡当晚——年轻的徐子枫躲在π楼角落,摄像机对准窗边的林夏,脸上是扭曲的狂喜。照片背面写着:
「子枫的第一件成熟作品,1985-2010传承完成」
沈翊的眼泪终于落下,砸在照片上。陆昭然轻轻合上相册,握住他颤抖的手。窗外,暴雨渐歇,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
"结束了。"她说。
但两人心里都清楚,这种扭曲的艺术信仰不会随着两人的死亡而消失。就像π的数字一样,无限不循环,永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