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送医院，"陈雨晴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在急诊室等了整整十二个小时，一步都没离开。小女孩情况稳定后，他去咨询收养手续，但被告知作为一个独居老人，几乎不可能获得收养资格。"
"这很正常。"我点点头。
"但不正常的是，"陈雨晴坐直身体，"他拒绝离开。他说如果不能收养，就要天天来医院陪护，直到孩子好转。他说没人要的孩子，他要。"
我笑了笑："好心是好事，但法律程序不是这么走的。"
"科里的护士们都被他感动了，"陈雨晴继续说，"你该看看他那双手——粗糙得像树皮一样，指甲缝里还有泥垢，但给孩子喂奶时，那么轻柔，那么小心。"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我们的对话却戛然而止。那晚，陈雨晴躺在我身边，一反常态地辗转难眠。
3
一周后，那个被救的女婴情况好转，已经可以出院。按照程序，她应该被送往福利院等待收养。但李福生的执着引起了医院内部的讨论。
"他每天还是四点出门捡废品，六点准时出现在病房门口，"陈雨晴一边刷碗一边告诉我，"昨天他带来一个小熊玩偶，破旧但很干净，说是洗了三遍。"
"然后呢？"
"孩子对他很亲，一看到他就不哭了。"她停下手中的活，"昨天院长下病房查房，被这一幕打动，说要帮他联系民政部门，看能不能破例。"
我摇摇头："程序不是那么好走的，他年纪太大了，又是独居，经济条件也不允许。"
"你知道吗？他给孩子取名叫'福宝'，"陈雨晴脸上浮现出微笑，"他说，是他的福气遇到这个孩子，也希望孩子一生有福。"
我看着妻子闪亮的眼睛，心里突然涌起一丝不安。
第二天下午，我刚做一台腹腔镜手术，护士告诉我急诊科在找我太太。我匆忙赶到儿科，只见病房外围满了人，陈雨晴正和一对中年夫妇激烈争执。
"这是我们的孩子！"那女人声音嘶哑，"我们只是一时糊涂！"
"你们抛弃她在垃圾堆，如果不是李爷爷，她早就没命了！"陈雨晴的声音我几乎认不出来，那么坚决，那么愤怒。
原来，这对夫妇声称是孩子的亲生父母。女方未婚先孕，男方已有家室，一时慌乱遗弃了孩子，现在却又反悔前来认领。他们拿出了做亲子鉴定的要求，甚至带来了律师。
"法律上他们确有监护权，"一位穿西装的男子冷静地说，"只要确认亲子关系。"
一旁的李福生站在病床前，沧桑的脸上满是泪水，枯瘦的手紧紧握着婴儿的小手。
那天晚上，陈雨晴哭了很久。"那对夫妇根本不爱孩子，"她抽泣着说，"他们只是害怕事情闹大承担法律责任。李爷爷才是真心疼爱福宝的人。"
4
接下来的日子里，医院成了一场无声战争的战场。亲子鉴定确认了那对夫妇的身份，但医院以婴儿健康问题拖延着出院手续。李福生每天仍准时出现，安静地坐在病房一角，目光从未离开过小床上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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