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叶公馆的灯光透过落地窗,在花园的石子路上投下暖黄色的光晕。纯子银铃般的笑声隐约可闻,叶冲难得放松的身影在窗帘上时隐时现。
我裹紧睡袍站在公寓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宫本白天那个毒蛇般的笑容又浮现在眼前。茶水已经凉了,倒映着我苍白的脸色。窗外突然掠过一只夜莺,惊得我手一抖,瓷杯跌在地上摔得粉碎。
次日清晨,港大的梧桐道上铺满了落叶。何樱抱着书本从教学楼跑出来,辫子上的蝴蝶丝带在晨风中飞舞。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何樱!"我挥了挥手,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尚未消退的淤青——那是昨日宫本留下的"纪念"。
她小跑过来时,我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青黑。"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她反而先关心起我来。
我们沿着林荫道慢慢走,脚下落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我深吸一口气:"那个桂芳,其实是日本特务前田芳子。"
何樱猛地停住脚步,怀里的书本"哗啦"散落一地。一片梧桐叶恰好落在《唐诗三百首》的封面上,遮住了"唐"字,只露出"诗三百"三个字。
"她手腕上有长期持枪的茧子,"我蹲下身帮她捡书,"而且他是宫本派来的。"阳光透过树叶,在她颤抖的手指上投下跳动的光斑。
何樱的嘴唇失去了血色。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尖触到那片淤青:"所以她接近我是为了..."
"叶冲已经处理好了。"我轻声安慰,却看见她眼中泛起泪光——不是后怕,而是自责。
"该说抱歉的是我。"她用力抹了把脸,阳光突然穿透云层,照得她睫毛上的泪珠晶莹剔透,"我差点害了大家..."
远处钟声响起,惊起一群白鸽。我们并肩站在漫天飞舞的羽翼下,谁也没有再说话。
诗社的小阁楼里弥漫着墨香和食物热气。梁曼声瘦得惊人,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吞咽时喉结的起伏清晰可见。他警惕地看了我一眼,像只受惊的小兽。
"从收容所逃出来的,"何樱轻声解释,"从小就失去了父母,五岁就跟着戏班子到处..."她的声音哽住了。
阳光透过格栅窗,在少年脸上投下交错的阴影。我突然注意到他耳后有道新鲜的伤疤——那是日本人留下的痕迹。原剧中这个少年最终成了牺牲品,但这次...
"纺织厂有叶冲照应,"我听见自己说,"比这里安全。"话一出口就后悔了,那里何尝不是龙潭虎穴?
何樱的眼睛却亮了起来。她转身去拿水壶时,我瞥见她藏在袖口里的淤青——想必是救这个少年时留下的。阳光突然变得很刺眼,我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我每周都会去教孩子们识字,"我听见何樱说,"可以顺便照看他。"
梁曼声突然抬起头,阳光照进他死寂的眼底。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原剧中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少年,正透过时空与现在的他对视。
窗外,港大的钟声再次响起。何樱泡的茶氤氲着热气,在我们之间袅袅上升。这个看似平常的午后,或许正在改写某个人的命运。我握紧茶杯,任由滚烫的杯壁灼痛掌心——这是真实的痛感,提醒着我此刻的真实。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