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沈云卿已站在城南别院的断墙后。她将青铜匣埋入松软的泥土,三叩首时腕间玄鸟图腾突然灼烧起来。姜玉梅正要开口,忽见地底渗出暗红血水,在晨曦中蜿蜒成凤凰展翅的形状。
"是活人血。"柳青用刀尖挑起半凝固的血珠,"青冥山..."她忽然顿住,刀刃上映出远处官道扬起的烟尘。
马蹄声如惊雷般碾碎寂静。三百玄甲骑兵踏破晨雾,为首者银甲覆面,手中长枪挑着半幅《百鸟朝凤图》。沈云卿瞳孔骤缩——那画轴残片上缺失的凤凰羽翼,正与她怀中玉玺底部的纹路严丝合缝。
"交出青冥印!"银甲将冷喝如金石相击。柳青反手掷出三枚柳叶镖,却见对方枪尖轻颤,暗红血雾竟在半空凝成玄鸟图腾。
姜玉梅软剑出鞘的瞬间,沈云卿突然按住她手腕。地面松动的青砖下传来机括咬合的钝响,整座别院轰然塌陷,露出深埋地下的青铜祭坛。那些干涸的血迹突然活过来般流动,汇聚成八个燃烧的古篆:玄鸦泣血,真龙睁目。
银甲将摘下面具,露出布满咒文的半张脸:"沈姑娘可知,青冥山上有三十六口镇龙井?"他枪杆轻点祭坛,那些流动的血字突然倒流回地底,"李文渊挖了二十七口,还剩九口..."
话音未落,沈云卿突然拨动琴弦。不是古琴,而是藏在袖中的七弦古瑟。沉闷的音波震碎祭坛琉璃,露出下方青铜鼎中的森森白骨。那些骨殖摆成玄鸟吞日的阵型,鼎耳处赫然刻着"徐崇山"三字。
"果然是你。"银甲将枪势陡变,枪尖迸出三尺青芒,"三年前让你逃过青冥山,今日该还了!"
姜玉梅的软剑与枪芒相撞,金铁交鸣声中竟迸出火星。这不合常理的一幕让柳青猛然惊觉——对方兵器上附着玄鸦阁的噬魂咒,寻常利器触之即毁,但软剑上的金蚕丝缠着半片凤凰木花瓣,竟将咒力尽数吞噬。
"小心!"沈云卿突然旋身,瑟弦割破指尖。血珠滴入祭坛裂缝的刹那,整座地宫开始倾斜。她看见姜玉梅袖中飞出的金针在空中结成八卦阵,而柳青的刀锋正劈向银甲将咽喉。
地面突然塌陷成流沙,三人坠向黑暗深渊。沈云卿在失重中抓住瑟身,七根琴弦突然绷直如剑,将追击的咒力金芒尽数斩断。下坠途中,她看见岩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每个掌印里都嵌着半枚青铜印章。
"这是玄鸦阁的锁龙井!"姜玉梅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柳青的刀刃突然燃起幽蓝火焰,照亮岩壁上密密麻麻的铭文——那些文字竟是用人血写就,记载着百年前徐崇山以三百宫人血祭,封印青冥山龙脉的秘辛。
沈云卿腕间图腾突然蔓延至脖颈,她摸到皮肤下凸起的青色纹路。当三人跌入寒潭时,那些纹路突然游动起来,在水面投射出完整的玄鸟星图。潭底沉睡着九口青铜井,井沿缠绕的锁链上挂着玉牌,刻着"天启三年敕封"的字样。
银甲将破水而入的瞬间,沈云卿突然扯断瑟弦。七根冰蚕丝缠住最近的青铜井,她将玉玺按在井沿凹陷处。整座青冥山突然震颤,井中喷涌出墨绿色泉水,在空中凝成巨大的凤凰虚影。
"你们唤醒了镇龙蛊!"银甲将的银甲开始剥落,露出布满咒文的躯体。他撕开胸膛,跳动的血肉中嵌着半枚青铜印,"李文渊以为毁了祭坛就能阻止龙脉复苏?"
姜玉梅的金针突然结成茧状,柳青的刀锋燃起三尺青焰。沈云卿却将玉玺抛向凤凰虚影,任由青铜印飞入其中。当两枚印信合一的刹那,青冥山上空炸开惊雷,九口镇龙井同时喷涌血泉,在苍穹凝成八个燃烧的古篆:玄鸦泣血,真龙睁目。
银甲将发出最后的嘶吼,躯体在咒文中寸寸碎裂。沈云卿在血泉中摸索到块温热的玉牌,上面新浮现的铭文让她浑身发冷——"天命既改,玄女当归"。
山体崩塌的轰鸣声中,姜玉梅拽着她浮出水面。柳青正用刀刃割开岩壁,露出后面暗藏的甬道:"这些锁链...连着青冥山顶的观星台!"
沈云卿望着掌心逐渐成型的玄鸟图腾,突然想起徐尚书密信中的谶语。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她将染血的玉牌按在岩壁某处,尘封三百年的石门轰然开启,露出里面冰棺中沉睡的女子。
那女子额间一点朱砂,与沈云卿腕间图腾的位置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