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台的石阶被血苔浸得发亮,沈云卿的鹿皮靴刚踩上第三级台阶,腕间玄鸟图腾突然爆出青光。柳青的刀鞘横在她颈侧:"你听。"
呼啸的风声里混着金石相击的脆响。沈云卿抬头望去,九根盘龙柱上的铜铃正在无风自动,每根铜铃舌都坠着半截青铜角。当第七根铜铃自鸣时,她怀中的青铜梳突然活过来,梳齿化作利刃刺入掌心。
"别碰那些铃铛!"柳青的刀锋削断三根蛛丝,蛛网上黏着的青铜鳞片簌簌掉落。沈云卿嗅到浓重的血腥气——这些鳞片竟带着活物的温度。
观星台中央的浑天仪突然转动起来,青铜环撞击玉璧的声响惊起夜枭。沈云卿的图腾顺着琴弦蔓延到柳青刀柄,在两人接触处凝成血色咒印。浑天仪顶端的青铜人面突然睁开独眼,射出光束照亮台基裂缝。
"果然在这里。"姜玉梅的声音从地底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响。沈云卿的琴弦绷断三根,裂缝中升起的人影让她呼吸骤停——那是个身披玄甲的骷髅,胸腔里跳动着青铜铸造的心脏。
柳青的刀锋砍在骷髅关节处迸出火星:"这是徐崇山用陨铁打造的傀儡。"他扯开衣襟,心口青铜角倒映出骷髅额间的双生玄鸟纹,"三百年前李文渊用九千活人血祭,才让这傀儡学会模仿帝王心术。"
骷髅胸腔突然裂开,喷出的不是腐臭而是青色火焰。沈云卿的玄鸟图腾自动护主,在火焰中显化出姜御史的残影:"当年调换双生子,是为了让真公主承受龙脉反噬..."残影突然扭曲,姜御史的面容变成柳青的模样,"而假公主体内养着的,才是真正的永昌帝!"
柳青的刀柄突然浮现血色咒文,沈云卿腕间咒印应声碎裂。浑天仪轰然炸裂,青铜碎片在空中组成星图,每根光轨都连着个昏迷的少女。沈云卿的图腾突然刺痛,她认出最近那个少女额间有熟悉的朱砂痣。
"小心共生蛊!"姜玉梅的嘶吼从头顶传来。沈云卿翻身躲过横扫的刀锋,看见柳青右臂皮肤下钻出的青铜纹路正在吞噬咒印。地砖突然塌陷,她坠入冰窖般的密室,鼻尖立刻充斥着青铜鼎沸腾的腥气。
九具冰棺呈北斗状排列,每具冰棺都封着个与沈云卿容貌相似的女子。最末那具冰棺裂开缝隙,姜玉梅赤足踏出,足底血莲在地面灼出焦痕:"你还不明白?我们都是玄女命格的祭品!"
沈云卿的琴弦缠住姜玉梅脚踝,七根丝线却突然长出倒刺:"三年前大火,你怀里抱着的襁褓..."话音未落,姜玉梅突然撕开衣袖,露出布满咒文的手臂。那些咒文竟与冰棺上的封印如出一辙。
柳青的刀锋破空而至,却在触及姜玉梅咽喉时卷刃。沈云卿的玄鸟图腾突然逆向流转,刀柄青铜纹路全部亮起,在密室穹顶投射出星象图。她看见代表永昌帝的那颗星辰,正被青铜角状的阴影逐渐吞噬。
"这才是真正的永昌帝。"姜玉梅扯开衣领,心口处的青铜角与星象图阴影完全重合,"李文渊剖开双生子时,把真正的龙脉封进了青铜角。"
沈云卿突然头痛欲裂,记忆如潮水涌来。她看见徐崇山将两个襁褓调换,姜御史将哭闹的婴孩浸入青铜鼎药汤。画面突然切换到昨夜,柳青用刀刃挑开她衣襟时,她心口朱砂痣下竟藏着半枚青铜角!
"你早就知道!"沈云卿的琴弦绞住柳青脖颈,玄鸟图腾在他皮肤下游走,"每次动用力量,蛊王就清醒一分——你才是那个被青铜角寄生的容器!"
柳青突然露出惨笑,右臂皮肤寸寸龟裂。青铜纹路中伸出无数丝线,缠住沈云卿的琴弦:"公主殿下,该去观星台了。"他心口处的青铜角突然刺破皮肉,与姜玉梅心口的角遥相呼应。
密室四壁突然渗出黑血,冰棺接连炸裂。沈云卿在漫天冰碴中抓住青铜梳,梳背浮现的影像让她浑身发冷——真正的永昌帝被铁链锁在祭坛,心口插着的半截青铜角,正与她怀中的残片完美契合。
当第一缕晨曦照上观星台时,沈云卿的鞋底沾着冰渣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九根盘龙柱的铜铃全部碎裂,青铜鳞片在地上拼成血字:双生劫,青铜铸。
姜玉梅的幻影在风中消散,最后的耳语裹着冰碴:"去地宫找真正的祭坛..."沈云卿腕间咒印突然裂开,柳青的刀锋已抵住她后心。刀柄纹路全部亮起,在晨光中显出三个古篆——
玄鸟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