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门外忽然传来窸窣声,母亲推门而入时,琦子化做一片雪花... 更多精彩内容,尽在话本小说。" />
琦子跪坐在青竹簟上,指尖抚过卷轴泛黄的边缘,在"舍身"二字上久久徘徊。
纸门外忽然传来窸窣声,母亲推门而入时,琦子化做一片雪花,从母亲脚边悄然离去。
早乙女琦子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但在这囚禁了她十五年的地方,琦子头一次感到一丝奇异的平静
“琦子。”
母亲果然很快也来到了
纸门被推开时,母亲发髻上的金钗流苏轻轻摇晃。琦子转过身,宽大的衣袖带起一阵带着寒露的风
“今晚我想多加三刻钟的净身修炼。”
母亲刚想问琦子有没有出去过,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
她能看出自己女儿眼神中的变化,那眼神里,似乎少了几分往日的挣扎与阴郁,多了一种奇异的、近乎疲惫的平静?
母亲心头那根时刻紧绷的弦,因这异样的平静而微微一松,旋即又被更深的不安缠绕——这平静,是否太过彻底了
“这几日我进步的比较慢,需要多加练习”
母亲心头先是一紧,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愧疚与巨大“欣慰”的热流猛地涌上!
她主动要求加练,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终于“懂事”了!终于接受了命运,压在母亲心口十五年、几乎让她窒息的那块巨石,仿佛瞬间被移开了一半。
巨大的侥幸感冲淡了最后一丝疑虑
她脸上瞬间绽放出由衷的、甚至带着泪光的笑容,那笑容因为过于“真诚”而显得有些刺眼
“好,好孩子!”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释然,金钗流苏随着她点头的动作跳跃起来
“你有如此觉悟,母亲…母亲真是太欣慰了!这才是我的好琦子,这才是神女该有的样子!”
她几乎是贪婪地看着琦子此刻“温顺平静”的模样,仿佛要将这一刻牢牢刻在心里,用以冲淡日后剜心之痛带来的愧疚。
她甚至没注意到琦子在她说出“欣慰”二字时,瞳孔的微震,她只觉得女儿终于走上了“正途”,终于让她这个母亲不必再日夜承受良心与“天命”的撕扯。
“你好好修炼,莫要太累。”
母亲的声音前所未有地轻快,她甚至没等琦子回应,便带着一种卸下千斤重担般的、轻快的步伐转身离去。
纸门在她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那张充满“欣慰”笑容的脸,也隔绝了外面呼啸的风雪。
室内重归死寂。
琦子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尊被风雪雕琢的冰像。
母亲最后那句“这才是我的好琦子,这才是我神女该有的样子!”,带着虚假的欢欣,如同淬毒的冰锥,精准地刺入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房。
算算时间……阿悦应该快回来了吧?
这个念头毫无预兆地撞进死寂的心湖,激起一圈苦涩的涟漪。
那只傻狐狸……不知道她还在不在生我没有陪她去烟花大会的气?
琦子心里突然生起一丝茫然无措的慌乱,她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阿悦了。
当时寒潭边,阿悦叼着樱饼点破她“命星在哭”时狡黠的蓝眼睛
替她教训完欺负人的神侍后,故意甩着尾巴邀功的得意模样
还有……花火大会前,那双盛满期待、亮得惊人的眸子,是如何在自己那句冰冷的拒绝后,一点点黯淡下去,最后赌气般转身跑开,只在寒风中留下一缕转瞬即逝的幽蓝狐火……
那缕狐火,正是引她窥见血腥真相的钥匙。
“原来……原来之前长辈们不让那些孩子跟我玩,是这个原因啊。” 一个冰冷、残酷的认知,如同窗外灌入的寒风,瞬间席卷了琦子
“没人想跟一个最后要死的人交朋友。”
谁会愿意把真心系在一具注定要被拆骨剥皮、抽丝剜心的祭品上呢?
只有阿悦,那只不知是傻还是太固执的千年狐狸,偏偏要撞破这层冰冷的壁垒,硬生生挤进她注定短暂而黑暗的生命里。
给她带来樱饼的甜腻,带来恶作剧后的畅快,带来疗伤时的暖流……带来所有不该属于一个祭品的、足以让人眷恋尘世的温度。
可如今,这份温度,却成了她此刻最难承受的重量
她该如何面对那双粉瞳里的生气、委屈,或者……是最后的、更深的痛苦?
告诉她,“别靠近我,我快死了,而且会死得极其难看”?还是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让她在最后时刻承受被欺骗和失去的双重打击?
窗外风雪更急了,呜咽的风声像是无数亡魂的悲鸣,
而阿悦归家的脚步声,似乎正踏着风雪,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琦子摇摇欲坠的心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