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动了动嘴唇,声音嘶哑难听,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酗酒一夜,冰冷的液体就着夜色入喉,他的大脑时不时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片混沌,甚至连心跳也感知到藏在心底苦涩的信号,不愿直面现实,开始像星星时隐时现。
他的嗓子疼痛的厉害,此时的短短一句话就用了很大力气,仿佛是需要硬生生撕裂开喉咙。
血腥味止不住的往上涌,夹杂在吐出中的气息,那般令人心惊,可依旧比不上眸中翻涌的暗红色刺眼。
砰—
酒壶被用力一掷,发出哀鸣声。
双手死死掐住来人的肩膀,力气之大好似要将眼前人的骨头捏碎。
“为什么!为什么……”
宋晏之吃痛,眼睛却紧紧盯着大哥,带着浓重的担忧与心疼。
“大哥,是我,我是阿晏,我在!”
轻声低唤的同时,整个人向前倾,慢慢抱住了他,就像幼时他时常对他做的一样。
记忆里,他总爱抱着他,嘴上向来不停歇,或是说着哄他的不知哪听来的的故事,或是吹嘘今日又打赢了谁……也不知那么丁点大的孩子是怎么牢牢抱着瓷实的胖娃娃,甚至连一步都不带晃的。
温热的气息透过衣物,缓慢附在凉的透骨的皮肤上。
真实的触感让他回过神,也平静下来。
宋玄低下头,用一只手遮住眼睛。
呵,宋玄啊宋玄,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懦夫!一个躲在阴暗处,连心思都不能透露的可怜虫!
眼看着大哥清醒一点,宋晏之快一步扶住他,两人坐在床边,他凝重开口:“昨日朝上出什么事了?”
前日大哥知道他见不到人灰溜溜回府的时候还有心情询问他,毕竟在他眼里自家弟弟还是个孩子,追女子送礼物这事说是莫淮做的他还信!
阿晏吗?他摇摇头。
不提知道真相的他有多震惊,但面对阿晏的要求他还是拒绝了,在他看来这不过是阿晏不怎么与女子交流,偶尔一个突入京都与这里贵女格格不入的人出现,入了他眼得了几分好感罢了。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小子着实磨人,被他闹的多了还会偷摸躲躲。
这样说来,问题就在昨日早朝了。
宋晏之毫无顾忌的开口,“是不是盛帝要对宋家出手?”
不怪他这样想,话本里的兔死狗烹都快烂大街了,这已经是对政事不敏感的他所能想到的最坏结果了。
宋玄:……
宋玄难得被噎了一下,有点子无语,脸上也终于多了丝红润。
不说他们宋家刚抵御外侵打了胜仗,民心正盛,就说他家老头子手里握着兵权那也不是好惹的。
再说了……
呵,想到最近闹出的事,宋玄心里不免觉得嘲讽。
昨日的朝堂上可是热闹极了,原本前些日子传来的江南水患就在大殿上掀起轰然大波。
为什么?
当然是前年盛帝身子骨还可以时,挺重视江南一带的他可是下令拨款修筑水坝,谁曾想是个豆腐渣工程。
因此获罪牵连全族的官员比比皆是,现今根本没人敢触这个敏感话题。
可偏偏昨日李御史一众人不仅提了,还当朝状告辰王殿下私吞刚拨下去的赈灾银,并与江南多位大臣私交甚重,同时有书信为证。
辰王这边的支持者自然要下场维护,庄王更是直接破口大骂,直指李御史血口喷人,为这场要见血的硝烟再添一笔。
勾结江南官员的事不管是不是真的,可看到朝中近三分之二的官员都在为辰王说话时,盛帝犹如被挑衅的年老的狮子,忽的勃然大怒。
他这个皇帝还没死呢,他的好儿子就以及开始惦记他屁股底下的龙椅了,他想干什么!
最后这场闹剧以大批官员或被摘了乌纱帽,或上了断头台,而辰王更是被当众骂不敬君父,被圈禁在府上反思作了结尾。
经此一事,辰王的名声算是坏了,那些为夺从龙之功的人也一时冷静下来,不过表面是低调了,背后可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