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弓着身子挤进暗门后的通道,生锈的金属管壁蹭过卫衣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怀表在掌心剧烈震动,表盘玻璃上映出的蓝光在管道内壁折射出蛛网状光痕。爬行到第三米时,腐坏的咖啡渣气味突然被某种熟悉的茉莉香取代——母亲梳妆台上那瓶廉价香水的味道。
管道尽头豁然开朗。我跌坐在一个镜像倒置的咖啡店空间里,天花板垂下的吊灯向上生长着金属藤壶,地板则覆盖着发霉的咖啡渍。怀表秒针突然加速旋转,镜面浮现的血字在视网膜上灼出刺痛感:"别相信倒影"。
"这不可能..."喉咙干涩得像是塞了把咖啡渣。负一层的收银机与楼上那台是同款老式机型,但按键缝隙里渗出的不是咖啡液而是暗红粘稠物。当我伸手去碰触时,陈叔半透明的手突然从机器里穿透出来,制服胸口的血渍正对应着他今早在医院包扎的位置。
金属球从四面八方滚来,在吧台表面碰撞出收银机吐币的节奏。它们突然暴动起来,组成人形复现着母亲调试压力阀的动作——右手小指会习惯性多转半圈,这个细节连父亲都不知道。但眼前影像里的母亲,在第三秒时突然偏离了记忆中的角度。
天花板的咖啡渍开始流动。那些褐色的污迹汇聚成地下结构图,七个红点连成的十字形中心,赫然是母亲速记本里反复出现的填充槽符号。怀表时针突然逆跳两格,玻璃表面渗出与监控室相同的荧光液体。
"三十秒。"金属人形突然发出母亲的声音,同时收银机吐出一张发霉的监控截图。照片里穿围裙的女人正将金属球塞入压力阀,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与我钱包里的全家福完全吻合。
陈叔的幻影再次阻拦时,他脖颈后的皮肤突然剥落,露出里面精密运转的齿轮组。那些齿轮的齿痕与怀表内部构造一模一样,只是放大了十倍。金属球组成的母亲人形开始分解,每个球体表面都浮现出监控屏编号。
我后退撞上咖啡渍地图墙,那些流动的线条突然凝固成实体。十字结构最末端的红点渗出荧光液,形成与风衣女人伤口相同的十字形图案。怀表发出二十一响报时声,现实中的咖啡店打烊铃音隔着时空屏障隐约传来。
"她改了参数。"金属人形彻底消散前,有个球体滚到脚边。透过表面反光,能看到现实时间已是次日清晨九点半——我在这个空间里度过了十二小时,而怀表显示仅仅流逝了二十三分钟。天花板传来重物拖行的声响,像是有人正把咖啡机推向某个特定坐标。
咖啡渍地图突然开始剥落,露出后面布满抓痕的金属板。那些凹痕组成母亲最后留下的警告:"十字中心会吞噬"。怀表玻璃映出便利店员工的身影,他的制服正在融化成金属液体,电击器天线指向地图上某个正在移动的红点。
金属板上的抓痕突然渗出咖啡液,在空气中凝成新的箭头。指向地下更深处时,箭头末端分裂出七个微型十字架。最近的通风管传来母亲年轻时哼唱的摇篮曲,但旋律里夹杂着齿轮卡死的摩擦声。怀表分针突然崩断,断茬处涌出的不是机油而是散发着苦艾酒气味的荧光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