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翔的呼吸声均匀地落在耳畔,贺峻霖在黑暗中睁着眼睛。
右手的疼痛比往常更剧烈,像是无数细小的针在骨髓里游走。他尝试动了动手指,却只换来一阵更尖锐的刺痛。止痛药在床头柜的抽屉里,但他不想吵醒身旁熟睡的人。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银线。贺峻霖盯着那道光线,想起昨晚望远镜里的银河——那么遥远,又那么明亮。
身旁的严浩翔翻了个身,手臂无意识地环住他的腰。温暖的掌心正好贴在他痉挛的右手上,热度透过皮肤传来,疼痛竟奇异地减轻了些。
贺峻霖轻轻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
清晨的复健室空无一人。
贺峻霖坐在画架前,左手握着一支炭笔。医生建议他多练习左手作画,说是能刺激大脑重建神经通路。
炭笔在纸上划出粗犷的线条,是远处那座灯塔的轮廓。贺峻霖画得很慢,每一笔都带着不确定的颤抖——用非惯用手作画,就像重新学习走路一样困难。
"好看。"
严浩翔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贺峻霖没回头,但闻到空气中飘来的咖啡香——是疗养院门口那家咖啡馆的特调,加了双份焦糖。
"左手比右手稳,"严浩翔把咖啡放在一旁,弯腰端详画作,"线条很有力量。"
贺峻霖放下炭笔:"撒谎。"
"真的,"严浩翔指着灯塔的光束,"这里,像要穿透纸面一样。"
他的指尖悬在画纸上方,没有真正触碰,却让贺峻霖想起昨晚那只覆在他手上的温暖掌心。
"今天有惊喜。"严浩翔突然说。
贺峻霖挑眉:"又是银河?"
"比那个好。"严浩翔神秘地眨眨眼,"下午三点,海边见。"
正午的阳光炙烤着沙滩。
贺峻霖坐在轮椅上,看着严浩翔在不远处忙活。那人脱了上衣,后背晒得发红,正和几个工作人员一起搭建什么。海风掀起他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好了!"严浩翔小跑回来,汗水顺着锁骨滑下,"闭上眼睛。"
贺峻霖没动:"幼稚。"
"求你了,"严浩翔双手合十,"就三秒。"
贺峻霖叹了口气,闭上眼。轮椅被推动,沙子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海风突然变得强烈,带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可以看了。"
睁开眼的瞬间,贺峻霖愣住了。
面前是一座微缩的木质灯塔,约莫一人高,红白相间的条纹与远处那座一模一样。灯塔顶端装着一盏小灯,正随着海风轻轻旋转,投下温暖的光斑。
"材料是从旧货市场淘的,"严浩翔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灯是太阳能充电,晚上会自动亮。"
贺峻霖伸手触碰灯塔的外壁。木质表面被打磨得很光滑,能看出制作者的用心。他的指尖沿着条纹移动,突然在某处停了下来——那里刻着一行小字:
"霖的灯塔"
字迹歪歪扭扭,显然是严浩翔的手笔。
"这样,"严浩翔蹲下来,与轮椅上的贺峻霖平视,"就算看不到真的灯塔,你也有自己的光。"
海鸥在远处鸣叫,潮水漫过沙滩,又退去。贺峻霖的右手搭在轮椅扶手上,食指轻轻敲击着金属框架——一下、两下,像在弹奏某个无声的音符。
严浩翔突然握住那只手:"回家吧,太阳太毒了。"
他的手心比阳光还要烫。
深夜,贺峻霖再次被疼痛惊醒。
这次他没忍住,发出一声极轻的呻吟。严浩翔立刻坐起身,动作熟练地拧开药瓶。
"几片?"他问,声音里没有一丝睡意。
"......两片。"
温水递到唇边,贺峻霖就着严浩翔的手吞下药片。月光照亮了对方担忧的眉眼,还有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
"睡吧,"贺峻霖说,"明天还要复查。"
严浩翔却没躺下,而是轻轻捧起他的右手,开始按摩每一根手指。从指尖到指根,力道恰到好处。
"医生教的,"他低声解释,"说能缓解神经痛。"
贺峻霖任由他摆弄自己的手。严浩翔的指腹有薄茧,是常年弹琴留下的,摩擦过皮肤时带着细微的酥麻。疼痛确实在减轻,像退潮般一点点消散。
"严浩翔。"贺峻霖突然开口。
"嗯?"
"......谢谢。"
月光在墙上投下两人的剪影。严浩翔的按摩没有停,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理所当然的事。
窗外,那座微缩灯塔的光束扫过海面,又扫过他们的窗棂,像某种温柔的守望。
(PS:要准备虐了,大家想再多看两章甜的嘛?可以在评论区说一下意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