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第一个晴天,艾玛起得比往常更早。她蹲在院角的木工台前,手里捏着片刚落的蓝玫瑰花瓣——要给艾米丽做新的“草药标签”。之前的标签是木片做的,经了夏雨季,边缘都发潮卷边了。这次艾玛换了心思,把废齿轮切成小巧的圆片,在正面刻上草药名,背面则贴着压平的玫瑰花瓣,再用细麻绳穿起来,挂在草药架上,风一吹就跟着晃,既好看又耐用。
刚刻到“甘菊”的“菊”字,身后就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艾米丽端着两碗热粥走过来,碗沿还冒着白气:“别蹲太近,木屑要进眼睛了。”她把粥放在台边,顺手拉过艾玛的手腕——果然,指尖又沾了齿轮碎屑,指腹还有道刚磨出来的浅印。艾米丽从口袋里摸出片创可贴,是巷口杂货店老板送的,印着小太阳图案,她轻轻贴在艾玛指腹上:“跟你说过磨齿轮时戴指套,总不听。”艾玛乖乖伸着手,眼睛却盯着粥碗里的桂圆:“知道啦——不过你煮的粥,比戴指套还管用,喝一口就不疼了。”
两人坐在藤椅上喝粥时,巷里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是修鞋匠的儿子抱着齿轮小车跑过,看见艾玛就喊:“艾玛姐姐!你修的小车跑得可快啦!”艾玛笑着挥手,转头就跟艾米丽说:“下午我再去捡点小齿轮,给孩子们做个齿轮转椅好不好?就放在蓝玫瑰架下,他们玩的时候还能闻见花香。”艾米丽舀粥的手顿了顿,笑着点头:“好啊,不过得先把你手上的伤养好——上次做挂钩磨破的地方,还没完全长好呢。”说着就伸手,轻轻碰了碰艾玛的指节,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她的小小心愿。
午后的阳光斜斜落在草药架上,艾米丽在整理新采的野菊花。艾玛没去碰木工工具,反而搬了张小凳子坐在她身边,帮着挑拣花瓣里的草叶。“这个菊花要怎么弄呀?”艾玛捏着朵小菊花,凑到鼻尖闻了闻,“是不是跟上次的薄荷一样,晒干了泡着喝?”艾米丽拿过她手里的菊花,指尖轻轻掐掉花蒂:“这个要和蜂蜜一起腌,装在玻璃罐里,早上给你抹在面包上——你上次说面包太干,这样就好吃了。”艾玛眼睛一亮,赶紧放下手里的花,去屋里翻找干净的玻璃罐——是上次装记忆糖的罐子,她洗得锃亮,还在罐身刻了朵小玫瑰,正好用来装腌菊花。
傍晚时,巷里的裁缝铺老板娘送来块碎花布,说是给她们做块新的桌布。艾玛抱着布,拉着艾米丽坐在院子里商量:“我们在布角绣上齿轮和玫瑰好不好?你绣玫瑰,我绣齿轮,凑在一起就是我们的院子啦!”艾米丽接过布,指尖抚过柔软的布料,笑着点头:“好啊,不过你绣齿轮时别扎到手——上次绣香囊,你把指尖扎出血,还说‘是线太调皮’。”艾玛吐吐舌头,从针线篮里拿出绣线,选了跟和艾米丽发带一样的浅青色——她总爱记这些小细节,就像艾米丽总记得她磨齿轮时要喝蜂蜜茶。
夜里起了点风,艾玛把白天做好的齿轮标签挨个检查了一遍,怕风大吹掉。艾米丽走过来,把件厚外套披在她肩上:“别冻着,标签都挂得牢着呢。”两人并肩站在草药架下,看着标签上的草药名在月光下泛着浅光:“薄荷”“甘菊”“野菊”,每个名字旁边,都贴着片小小的玫瑰花瓣。艾玛靠在艾米丽肩上,声音软软的:“艾米丽,你说我们老了以后,这些齿轮会不会还在呀?”艾米丽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会的,就像这些蓝玫瑰一样,只要我们记得,它们就一直都在。”
回到屋里,艾米丽给艾玛泡了杯热的菊花茶,杯子是艾玛用齿轮做的小马克杯,杯壁上刻着两人的名字缩写。艾玛捧着杯子,看着艾米丽坐在灯下缝桌布——灯光落在她的发梢,手里的针线慢慢穿梭,绣出的玫瑰花瓣软乎乎的。艾玛凑过去,把脸贴在她的胳膊上:“艾米丽,有你在,每天都好开心。”艾米丽放下针线,转头摸了摸她的脸,指尖带着刚绣完花的温度:“我也是,只要和你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好。”
窗外的齿轮风铃轻轻响,蓝玫瑰的影子落在窗纸上,像幅温柔的画。没有庄园的不安,没有未知的慌张,只有热乎的茶、未绣完的桌布、刻着名字的杯子,和两人之间藏不住的温柔——就像艾玛绣的齿轮,每一针都绕着艾米丽的玫瑰;就像艾米丽腌的菊花,每一口都裹着艾玛的心意。她们的幸福,从来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事,只是晨光里一起磨齿轮,暮色里一起腌菊花,夜里一起坐在灯下,把平凡的日子,过成最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