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昕站在郁氏集团总部的地下电梯里，注视着楼层数字不断减小。郁瑾站在她身旁，一身黑色西装，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在密闭空间里格外明显。
"B3层是我们的档案中心。"郁瑾的声音平静，"一般只有董事会成员可以进入。"
温昕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为什么破例让我看？"
电梯停下时，郁瑾才回答："因为你父亲的线索在那里。"
电梯门滑开，露出一个宽敞的大厅，四壁都是金属档案柜，天花板上的LED灯发出冷白色的光。两名安保人员站在入口处，看到郁瑾后立即行礼。
"今天的内容不记录。"郁瑾简短吩咐，两人立刻退出房间。
温昕跟着郁瑾穿过几排档案架，来到最里面的一个独立区域。这里的柜子明显更老旧，标签上的日期大多是十几年前。郁瑾从内袋取出一把小钥匙，打开其中一个抽屉。
"1999到2003年，所有与孙氏合作项目的记录都在这里。"他取出一本厚厚的文件夹，"包括凉梦计划的初期资料。"
温昕接过文件夹，沉甸甸的触感让她心跳加速。翻开第一页，赫然是一份标着"绝密"的协议，签署人中有郁明远、孙正国和她父亲温志远的名字。
"他真的参与了..."温昕喃喃自语，手指抚过父亲熟悉的签名。
她快速浏览文件内容，大部分是技术参数和实验计划，夹杂着一些会议记录。随着日期推进，文件中的争议逐渐增多——父亲的名字频繁出现在"反对商业化应用"的备注旁。
翻到2002年6月的那部分时，温昕突然停住了。这是一份事故报告，记录着一次实验意外导致三名受试者出现严重记忆损伤。报告底部有父亲的潦草批注："必须立即停止！这是犯罪！"
"他当时就想终止项目。"温昕抬头看向郁瑾，"为什么没人听他的？"
郁瑾靠在档案架上，目光复杂："商业利益远大于伦理考量，尤其当军方表现出兴趣后。"
温昕继续翻阅，突然在2003年3月——父亲失踪前两周的记录中发现异常。一页纸被整齐地撕掉了，只留下装订痕迹。
"这里少了什么？"她指着缺口。
郁瑾皱眉："我不清楚。这些档案在我接手公司前就存在了。"
温昕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继续查找。在父亲失踪当天的记录中，她发现了更奇怪的事情——原本应该有监控报告的位置，贴着一张手写便条："监控系统故障，无记录"。
"一整天的监控都故障了？太巧合了吧。"温昕的声音开始发抖，"而且这份记录的字迹和前面不一样。"
郁瑾凑近查看，眉头越皱越紧："确实...像是后来补的。"
温昕突然合上文件，胸口剧烈起伏："你们掩盖了什么？我父亲是在这里失踪的，对不对？"
"温昕，冷静点。"郁瑾伸手想安抚她，却被躲开。
"别叫我冷静！"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档案室里回荡，"你带我来这里，给我看这些被篡改过的记录，是想让我相信郁氏与此无关？"
郁瑾的表情变得严肃："如果郁氏想掩盖什么，根本不会让你看到这些文件。"
"那真相是什么？"温昕逼近一步，眼中闪着泪光，"我父亲是死是活？如果是死了，尸体在哪里？凶手是谁？"
郁瑾沉默了片刻，突然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他握住温昕颤抖的手，轻轻按在自己胸口："我不知道全部真相。但我发誓，会帮你查清楚。"
温昕愣住了。隔着衬衫，她能感受到郁瑾有力的心跳，以及掌心下隐约的伤疤轮廓。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她的愤怒一时凝固。
"为什么帮我？"她小声问，"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郁瑾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似乎在寻找什么："也许...我不想再看你受伤了。"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轻轻转开了温昕心中的某个锁。两人的距离近得能交换呼吸，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张力。郁瑾微微低头，温昕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郁瑾后退一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后，他的表情立刻恢复了商业精英的冷静："我需要接这个。"
温昕点头，趁他走到角落通话时深呼吸平复情绪。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差点和这个可能是敌人的人...什么？
她的手机也震动起来，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查查郁明远2003年3月15日的行程。你父亲最后见到的人是他。——一个朋友」
温昕的手指僵住了。2003年3月15日——父亲失踪当天。她抬头看向仍在通话的郁瑾，心中刚刚萌芽的信任瞬间动摇。
郁瑾结束通话回来时，温昕已经整理好表情："有急事？"
"公司事务。"郁瑾的目光在她脸上搜寻，"我们继续看资料？"
"不用了。"温昕勉强微笑，"我突然想起来有个截稿日期要赶。今天先到这里吧。"
郁瑾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变化，但没有多问："我送你回去。"
回程的车里，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隔在两人之间。温昕假装看窗外，实则通过玻璃反射观察郁瑾——他开车时依然保持完美的姿势，下颌线条紧绷，显然也在思考什么。
"有什么想问我吗？"郁瑾突然开口。
温昕心跳漏了一拍："为什么这么问？"
"你从档案室出来后就不对劲。"郁瑾的声音很平静，"收到了什么消息吗？"
这个敏锐度令温昕心惊。她犹豫片刻，决定部分坦白："有人发短信...说我父亲失踪当天最后见到的是你父亲。"
郁瑾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号码能给我看看吗？"
温昕把手机递给他。郁瑾只看了一眼就冷笑一声："虚拟号码，无法追踪。"他将手机还给她，"温昕，这座城市里想挑拨我们关系的人很多。别轻易上当。"
"我没那么天真。"温昕收回手机，"但如果是真的呢？"
车停在温昕公寓楼下。郁瑾转向她，眼中是罕见的诚恳："如果是真的，我会第一个告诉你。给我三天时间，我查清楚2003年3月15日发生了什么。"
温昕想拒绝，想说自己有权利独立调查，但郁瑾眼中的某种东西让她点了点头："三天。"
回到家，温昕立刻锁上门，拉上窗帘。她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旧相册——父亲失踪前一周的家庭合照。照片里的父亲搂着母女俩，笑容灿烂，但眼神中有种她当时太小没能察觉的忧虑。
翻到背面，父亲整齐的字迹写着日期：2003年3月8日。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给昕昕，记住爸爸永远爱你。"
泪水模糊了视线。温昕擦干眼泪，仔细检查照片的每个细节——父亲的手表，那是他从不离身的礼物；他衬衫口袋里露出的钢笔，是母亲送的结婚纪念日礼物；还有...他左手无名指上的一道细小疤痕，是年轻时实验室事故留下的。
这些细节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如果有人想伪造父亲还活着的证据，她一定能看出破绽。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一封邮件，没有文字，只有一个音频附件。温昕戴上耳机，点击播放。
沙沙的噪音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她浑身血液凝固：
"...计划必须继续，不管代价是什么。"这是郁明远的声音，比现在年轻但同样冷酷。
"那些受试者会变成植物人！"这是父亲的声音，充满愤怒，"我已经把证据备份了，如果你不停止项目，我就向媒体曝光！"
"别天真了，温博士。"第三个声音插入，温昕认出是孙正国，"你以为我们会让你走出这个房间？"
录音到此戛然而止。
温昕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这如果是真的，就是父亲被谋杀的直接证据。而且...郁明远和孙正国都是共犯。
她想起郁瑾在档案室说的话："我不知道全部真相。"这是实话，还是精心设计的谎言？
窗外，夜色已深。温昕做出了决定——她需要更多证据，而在得到确凿答案前，不能再完全信任郁瑾。即使...即使她已经开始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
这个认知刺痛了她。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他在咖啡馆谈起建筑史时眼中的光彩？是在山洞里为她包扎伤口时的温柔？还是刚才在档案室里，那个几乎发生的吻？
温昕将录音文件复制到加密U盘，然后删除了手机上的原始邮件。无论郁瑾是否知情，她现在有了新的调查方向——查明2003年3月15日，郁明远到底在哪里，做了什么。
而三天后郁瑾给她的答案，将决定他们之间是更进一步，还是彻底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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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瑾站在私人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城市夜景。林默刚刚汇报完调查结果。
"确认有人向温昕发送了挑拨信息。"林默推了推眼镜，"IP经过多层跳板，但最后指向孙氏的一个子公司。"
郁瑾的眼神冰冷："孙正国想利用她对付我。"
"不止如此。"林默递过一份文件，"我们的人发现孙氏最近在调查温志远的下落。他们似乎认为他还活着。"
郁瑾猛地转身："不可能。我父亲亲口说..."
"董事长可能没告诉您全部真相。"林默谨慎地说，"根据当年的医疗记录，温志远确实被宣布死亡。但尸体...从未找到。"
郁瑾握紧拳头，指节发白。父亲到底隐瞒了多少？如果温志远真的还活着，那这十年来他在哪里？更重要的是，温昕知道后会怎么做？
"加强监控，但不要限制她的行动。"他最终下令，"同时查清楚2003年3月15日我父亲的行踪。所有细节，不惜代价。"
林默离开后，郁瑾从保险箱取出一张老照片。上面是年轻的郁明远、温志远和另一个男人站在实验室里的合影。照片角落的日期正是2003年3月14日——温志远失踪前一天。
照片背面写着三个名字：郁明远、温志远、莫云天。"凉梦三巨头"——这个消失在历史中的第三人，或许掌握着关键答案。
郁瑾拿起外套，决定亲自去找最后一位知情者。无论真相多么丑陋，他必须在温昕之前知道。不是为了家族，而是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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