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瑾的指尖在C区安全门的控制面板上悬停了半秒。门禁系统的红灯闪烁着，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她深吸一口气，将从警卫身上搜来的ID卡插入卡槽。
"权限不足"的提示音刺耳地响起。
"该死。"郁瑾咬紧下唇，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黑色装置——这是温昕留给她的最后一件礼物。她将装置贴在读卡器旁边，装置上的蓝色指示灯开始急促闪烁。
三秒后，安全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缓缓滑开。门缝中溢出的不是灯光，而是一种诡异的蓝绿色荧光，伴随着机械运转的低沉嗡鸣。
郁瑾握紧手中的电击枪，侧身闪入门内。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僵在原地。
C区实验室比她想象中大了至少三倍，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圆柱形透明舱体，直径至少有五米，高度直达天花板。舱体内部充满了淡蓝色液体，数十条机械臂从舱体顶部延伸而下，如同某种深海生物的触须。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舱体中央悬浮着一个生物机械混合体——它有着人类的上半身轮廓，但腰部以下已经完全与机械结构融合，脊椎延伸出一条银白色的数据缆线，连接着舱体底部复杂的控制系统。
"郁...琅？"郁瑾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子。
那个身影缓缓转过头来。确实是郁琅的脸，但右半边已经覆盖了金属质感的生物装甲，左眼变成了机械义眼，瞳孔中闪烁着不自然的红光。他的嘴唇蠕动着，发出机械合成的电子音：
"01001001 01101110 01101001 01110100 01101001 01100001 01110100 01101001 01101110 01100111 00100000 01110011 01100101 01110001 01110101 01100101 01101110 01100011 01100101 00100000 00110010 00110101 00101110 00101110 00101110"
郁瑾的血液瞬间凝固。这是二进制代码，而她恰好能听懂——"正在启动序列25..."这是母亲研究日志中反复出现的安全协议启动指令。
"小琅！"她冲向舱体，手掌拍在冰冷的透明外壁上，"是我，姐姐！我来带你回家！"
郁琅的机械眼转动了一下，聚焦在她脸上。有那么一瞬间，郁瑾似乎看到了弟弟熟悉的眼神。但下一秒，整个舱体突然剧烈震动，蓝色液体翻涌起泡沫，所有机械臂同时开始高速运转。
"警告：主体意识波动超出阈值。"实验室的AI语音冰冷地宣布，"启动紧急抑制程序。"
郁琅突然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啸，他的身体在舱体内剧烈抽搐，机械部分与生物组织的接缝处渗出暗红色液体。那些机械臂猛地收紧，数根针管刺入他的脊椎和头颅。
"住手！"郁瑾疯狂地拍打着舱壁，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转向控制台，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生物数据流，其中一个窗口显示着持续运行的代码——正是郁琅不断重复的那串二进制。
郁瑾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调出深层系统菜单。当她输入母亲常用的后门密码时，一个隐藏文件夹自动展开。里面的文件名为"M.C.核心协议"。
文件打开的瞬间，郁瑾的呼吸停滞了。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完整的人类意识数字化图谱，标注着"郁明华意识体v4.7"。而文件属性显示，这个意识图谱正是从郁琅大脑中实时提取的数据流。
"他们把妈妈...放在了小琅的脑子里？"郁瑾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就在这时，整个实验室的灯光突然熄灭，只有舱体的蓝绿色荧光仍在闪烁。紧急电源启动的瞬间，郁瑾看到控制台主屏幕上跳出一行红色警告：
"警告：主意识体正在突破容器限制。凉梦网络同步率98%...99%...100%。全体终端注意：她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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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凌的警用装甲车行驶在通往市政厅的专用通道上。后座上的温昕双手被特制电磁铐锁住，脸色苍白但神情平静。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莫凌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囚犯，"特别审讯室'的传闻你肯定听说过。"
温昕微微一笑："莫警官，你真的相信我们要去的是审讯室吗？"
莫凌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事实上，自从接到这个押送任务，他就感到事情不对劲。命令直接来自市长办公室，却绕过了常规的司法程序。
装甲车突然一个急刹。前方道路被倒塌的电力设施阻断，几个市政工人如雕像般站在原地，对险情毫无反应。
"搞什么..."莫凌下车查看，发现那些工人双眼无神，站在原地轻微摇晃，如同梦游。当他靠近时，所有工人突然同时转向他，嘴唇机械地开合：
"她醒了。"
莫凌倒退两步，后背撞上装甲车。温昕的声音从车内传来："走西侧备用通道，那里应该还能通行。"
"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里通向市长的私人保险库，电力系统是独立的。"温昕的声音带着某种诡异的笃定，"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凉梦计划的真相吗？答案就在那里。"
犹豫片刻后，莫凌重新发动车子。十分钟后，他们停在一扇装饰华丽的青铜大门前。令莫凌惊讶的是，门禁系统对他的警用ID卡有反应。
"周市长很信任你啊，莫警官。"温昕意味深长地说。
门内是一个宽敞的圆形大厅，四周墙壁上陈列着数十个透明展示柜。莫凌的注意力立刻被正中央的巨幅合影吸引——照片上是年轻的周维和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子站在某个实验室门前。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婴儿，身旁站着个戴眼镜的男人。
莫凌走近细看，胃部突然一阵绞痛。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分明是郁瑾的父亲郁明华。而女子怀中的婴儿襁褓上，绣着"郁瑾"两个字。
"这是...？"
"周维和郁明华夫人是亲兄妹。"温昕平静地说，"郁夫人原名周华，二十年前是凉梦项目的首席科学家。那张照片拍摄于项目启动当天，你看到的婴儿是第一个成功接受意识数字化实验的对象。"
莫凌感到一阵眩晕："你是说郁瑾...她也是实验品？"
温昕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向另一个展示柜。里面陈列着一份发黄的文件，标题是《意识传承协议》，签署人处赫然签着周华和周维的名字。
"凉梦从来不是简单的控制程序。"温昕轻声说，"它是一个容器，用来盛放周华即将死亡的人类意识。而整个城市的人，都是她意识复活的养料。"
就在这时，大厅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所有电子显示屏同时亮起，显示着同一个画面：一个年轻女子的全息影像，容貌与郁瑾有七分相似。
"莫警官。"影像开口说话，声音却属于一个中年女性，"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的女儿已经接近真相。请告诉她——序列25是终止代码，郁琅的大脑是最后的钥匙。周维是我哥哥，但他背叛了我们的理想。凉梦必须被..."
影像突然扭曲中断。整栋建筑剧烈震动，远处传来爆炸声。莫凌转头看向温昕，发现她的嘴角挂着神秘的微笑。
"太迟了。"温昕说，"她已经醒了。整个城市，现在都是她的神经突触。"
莫凌的通讯器突然同时响起十几个频道的呼叫。他接通主频道，接线员惊恐的声音传来：
"莫警官！全城出现异常情况！所有接触过凉梦系统的人都...他们都停下了正在做的事，开始说同一句话！"
"什么话？"莫凌已经猜到了答案。
"'她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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