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节清晨，乔府厨房飘出腊八粥的甜香。路垚蜷在灶台边打盹，鼻尖沾着糯米粒也浑然不觉。乔楚生轻手轻脚褪去他外衫，将人拦腰抱起时惊起一阵惊呼：“放我下来！这成何体统？”话虽如此，却顺势勾住男人脖颈，任自己被安置在铺了绒毯的太师椅上。紫砂罐里翻滚着红豆桂圆，乔楚生舀起一勺吹凉了递到他唇边，粥汤映着窗棂上的冰凌折射出细碎金光。
临近年关，城中开始晾晒腊肠腊肉。路垚嫌日头毒辣躲在榕树下翻医书，忽觉肩头一沉——乔楚生不知何时悄然立于身后，玄色大氅裹挟着松针清香将他笼在阴影里。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书页上“当归”二字：“前日猎得野兔，明日给你炖药膳可好？”未等应答便转身吩咐下人准备砂锅，铁锅里咕嘟作响的汤汁混着当归与黄芪的气息，熏得整个厢房都暖融融的。
小年夜祭灶神那晚，路垚被按在梳妆台前梳头。铜镜里映出乔楚生专注的神情，犀角梳齿穿过乌发泛起涟漪般的光泽。“听说城西新开了家胭脂铺……”男人忽然开口，指尖拈起朱砂色脂膏抹在他唇上。烛火摇曳间，那双总是持剑的手此刻竟比女子还要轻柔，沿着下颌线条细细描摹。待要取笑时对上灼热目光，剩在喉间的调侃尽数化作绵长的叹息。
除夕守岁时，两人依偎在暖阁听更漏。子时的鞭炮声炸响瞬间，乔楚生突然将人压进绣满百子千孙纹样的锦被里。路垚挣扎着露出半张脸喘气：“说好的守岁呢？”却见男人变戏法似的从枕下摸出个檀木盒，里面躺着枚双鱼戏水的羊脂玉坠：“旧俗说本命年要戴红绳……”话音未落已被青年抢了先机系在腕间，红线缠绕着脉搏跳动的位置微微发烫。
正月初一拜年宴上，各路亲戚围着火盆说笑。路垚被灌了几杯酒后脸颊飞霞，歪歪斜斜靠在椅背上看乔楚生应对应酬。待众人散去已是掌灯时分，回廊下的灯笼照着两个交叠的影子缓缓移动。经过假山旁时突然踉跄一下，腰间立刻被铁臂箍住：“当心滑倒。”低沉嗓音擦过耳畔激起战栗，路垚故意蹭了蹭对方胸膛：“将军抱我回去可好？”
初二回门省亲那日突降瑞雪。马车行至半途陷入泥泞，乔楚生二话不说背起他就往最近的茶寮走去。路垚伏在宽厚的脊背上听着沉稳心跳声，睫毛上的雪花簌簌落下融进衣领深处。茶博士端来姜汤驱寒时，瞥见平日威严肃穆的镇北将军正拿着帕子给自家少爷擦湿漉漉的头发，动作间满是珍重疼惜。
初五破五之日，城中有迎龙灯之俗。乔楚生执意要亲自执龙头珠引路，路垚便坐在装饰华美的龙身里抛洒糖果。夜色渐浓时人群散去，男人掀开帘幕钻进来将他裹进狐裘里：“手这么凉。”带着薄茧的掌心贴着后背慢慢揉搓，体温透过布料熨帖地传递过来。远处传来零星爆竹声，混着彼此交错的呼吸声没入漫天风雪。
元宵佳节再度来临之际，乔楚生早早命人在庭院扎起九层宝塔灯。路垚蹲在地上调试走马灯机关时被人从后蒙住眼睛：“猜猜我是谁？”熟悉的气息萦绕周身刚要开口回应，温热唇瓣已覆上额头。待松开手时只见满院灯火璀璨如星河坠落，而那个永远沉着冷静的男人此刻眼中跳动着比火光更炽热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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