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模式

模拟实战的通知像炸弹一样在DODO小队中引爆。

"晚上九点？在黑暗森林训练场？"虎鲨一拳砸在食堂桌上，震得餐盘跳了起来，"那地方晚上有野兽出没！"

"正…正因如此…才适…合实战…训练。"扶幽的水母精神体在头顶不安地浮动，"但我们的…的团队协作…还…还远远不够..."

尧婷婷搅动着碗里的汤，粉色的长发垂在脸侧："我查过黑暗森林的地形，那里有三十七种危险植物和至少五类有毒生物。如果唐教官真的想测试我们的极限..."

"他就是在测试我们的极限。"墨多多放下叉子，黑眼圈显示他昨晚又没睡好，"查理说洛基暗示今晚的训练会'很有挑战性'。"

查理趴在墨多多脚边，闻言抬起头："洛基不肯多说，但我感觉...唐晓翼今晚要动真格的了。"

天色完全暗下来时，DODO小队全副武装地站在黑暗森林边缘。夜风穿过树梢，发出诡异的呜咽声。月光被茂密的树冠遮挡，只有零星的光斑洒在泥地上。

唐晓翼已经等在那里，今晚他罕见地穿了一身黑色作战服，而非平日的唐装。洛基蹲在他身边，白毛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迟到了十一秒。"唐晓翼看都没看表，"看来你们很喜欢加练？"

"我们明明提前了——"虎鲨刚要反驳，突然僵住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唐晓翼身上扩散开来，空气仿佛变得粘稠，呼吸都困难起来。

"今晚的训练很简单。"唐晓翼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找到我，击败我。"

墨多多皱眉："什么意思？我们四个对你一个？"

"没错。"唐晓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过放心，我不会使用向导能力——只用哨兵模式。"

尧婷婷倒吸一口冷气："但向导不可能...我是说，理论上..."

"理论上，向导和哨兵的能力是互斥的。"唐晓翼打断她，"可惜，我从来不喜欢理论。"

话音刚落，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突然变成兽瞳般的竖线，同时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树林中。

"该死！"虎鲨立刻进入战斗状态，"散开！保持警戒！"

墨多多闭上眼睛，全力扩展自己的感官。夜风带来的信息如潮水般涌入——五十米外猫头鹰的振翅声、地下虫豸爬行的震动、远处溪流的水汽...

"九点钟方向！"他突然大喊，"快躲——"

太迟了。一道黑影从树梢俯冲而下，尧婷婷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记手刀轻轻砍中后颈。按照演习规则，她必须原地"阵亡"。

"婷婷！"扶幽的水母精神体立刻释放出荧光，照亮了小片区域。光芒中，唐晓翼的身影一闪而过。

"别分散注意力！"墨多多喊道，但已经晚了——扶幽暴露了位置，下一秒就被不知从哪飞来的麻醉针命中。

"两个了。"唐晓翼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根本无法定位，"DODO的覆灭速度比我想象的还快。"

虎鲨怒吼一声，全身肌肉绷紧，朝着声源处掷出一颗震撼弹。爆炸声中，墨多多趁机爬上附近一棵大树，在高处扩展感官搜寻唐晓翼的踪迹。

寂静。太寂静了。整片森林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连虫鸣都消失了。墨多多突然意识到——这是高级哨兵的能力，暂时性感官屏蔽。

"虎鲨！他在你——"

墨多多的警告被一声闷响打断。他转头看去，虎鲨已经倒在地上，唐晓翼单膝压在他背上，一只手轻松制住了虎鲨所有的反抗动作。

"三杀。"唐晓翼抬头，兽瞳直接锁定了树上的墨多多，"还剩你一个，'问题多多'。"

墨多多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他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的压迫感——唐晓翼此刻散发出的气场完全不像是人类，更像是某种顶级掠食者。

查理在树下发出警告的低吼，但洛基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它面前。两只精神体对峙着，却没有真正动手。

"你打算在树上躲到天亮吗？"唐晓翼嘲讽道，同时以不可思议的敏捷开始攀爬。

墨多多咬咬牙，突然从十米高的树梢一跃而下。他在空中调整姿势，准备落地后立刻反击——

——却发现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了。他缓缓落地，毫发无伤，而那股力量明显不是物理性质的。

"作弊！"墨多多脱口而出，"你说过不用向导能力的！"

唐晓翼轻松地从树上跳下来，眼睛已经恢复成正常的琥珀色："那不是向导能力，是精神体共鸣。"

墨多多目瞪口呆："这...这也可以？"

"高阶哨兵和向导能做到。"唐晓翼走向其他"阵亡"的队员，从口袋里掏出解药，"不过你们离那个级别还差得远。"

他依次唤醒了尧婷婷、扶幽和虎鲨。三人醒来后都羞愧地低着头，不敢直视唐晓翼的眼睛。

"总结一下你们的失败原因。"唐晓翼双手抱胸，"婷婷，你先说。"

尧婷婷咬着下唇："我...没有及时展开精神屏障，被偷袭得手。"

"扶幽？"

"我…我暴露了位置...而且反应太…慢了。"扶幽慢吞吞地说。

"虎鲨？"

壮硕的少年不情愿地咕哝："太冲动...没听多多的警告。"

唐晓翼最后看向墨多多："至于你——表现最好，但仍然不及格。你发现了我的位置，却没有有效的攻击手段。敏锐的感官需要配合同等水平的战斗力，否则只是活靶子。"

他拍了拍手，洛基立刻叼来一个金属箱。唐晓翼打开箱子，取出四份文件。

"根据你们这段时间的表现，我制定了个人训练计划。"他将文件分发给每个人，"从明天开始，除了团队训练，每人每天要完成两小时的专项练习。"

墨多多翻开自己的计划书，惊讶地发现里面详细记录了他每次训练的各项数据，甚至包括睡眠质量和饮食偏好。训练计划精确到每分钟，还标注了各种情况下的调整方案。

"这...这么详细？"墨多多抬头，正好捕捉到唐晓翼脸上一闪而过的疲惫。

"别想太多。"唐晓翼立刻恢复了嘲讽语气，"只是不想被你们拖累太久。"

回营地的路上，DODO小队沉默地跟在唐晓翼身后。月光下，墨多多注意到唐晓翼的步伐偶尔会有一丝不稳，左手也无意识地按在肋部。

更奇怪的是洛基——白狼一直紧贴着唐晓翼的左侧，仿佛随时准备搀扶他。

"查理，"墨多多小声问道，"向导真的能使用哨兵模式吗？"

查理沉默了一会儿："理论上不能...除非是'那个'。"

"那个？"

"双相觉醒者。"查理压低声音，"百万中无一的特殊体质，能同时拥有哨兵和向导的能力。但据说对身体的负担极大..."

墨多多正想追问，前方突然传来埃克斯的声音。

"唐晓翼！"埃克斯从阴影中走出来，红发在月光下像燃烧的火焰，"训练结束了？"

唐晓翼点点头："比预期顺利。"

埃克斯看了看垂头丧气的DODO小队，了然地笑了："又欺负小朋友了？"

"基础教学而已。"唐晓翼转向队员们，"你们先回去。我和会长有事要谈。"

墨多多假装离开，实则绕了个圈又悄悄折返，躲在附近的灌木丛后。查理无奈地跟在他身边。

"...计划进展如何？"埃克斯的声音压得很低。

"比预期慢。"唐晓翼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疲惫，"DODO的潜力不错，但离'羽之'的标准还差得远。"

"时间不多了，晓翼。他们已经开始怀疑…"

"我知道。"唐晓翼突然咳嗽起来，咳得弯下了腰。墨多多惊恐地看到教官指缝间有血迹渗出。

埃克斯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两粒红色药丸递给唐晓翼："你的伤..."

"没事。"唐晓翼吞下药丸，深呼吸几次，"再给我一个月。如果DODO能达到B级标准，我就带他们进入第二阶段。"

"你确定要冒这个险？上次..."

"上次不一样。"唐晓翼的声音突然变得锋利，"这次我会做好准备。"

墨多多听得一头雾水，但直觉告诉他，这对话非常重要。他悄悄后退准备离开，却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树枝。

"谁？"唐晓翼和埃克斯同时转向灌木丛。

墨多多的心脏几乎停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查理突然冲了出去，假装在追一只不存在的兔子。

"哦，是墨多多的精神体。"埃克斯松了口气，"看来它跟主人走散了。"

唐晓鹰盯着查理看了几秒，眼神莫测："回去吧，洛基会送它回宿舍。"

墨多多趁机溜走了，但对话的内容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什么计划？什么第二阶段？唐晓翼的伤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要把DODO和"羽之"比较？

回到宿舍后，墨多多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直到凌晨，他才听到门外轻微的脚步声——唐晓翼终于回来了。

脚步声在墨多多的门前停顿了几秒，然后是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接着，有什么东西从门缝底下塞了进来。

墨多多等脚步声远去后才起身查看——那是一粒蓝色的安神药丸，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别多管闲事。明天训练翻倍。——T"

纸条背面，墨多多发现了一个模糊的羽毛水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