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的滴水声第三次漫过更漏时，我捏碎了手中茶盏。青霜跪在阶前发抖："北狄来的证人...昨夜溺死在护城河。"
"溺死？"我蘸着茶水在案上勾画，水痕蜿蜒成北狄舆图，"喉骨粉碎，十指尽断的溺死？"铜灯爆出的火星溅到手背，疼得我发笑。这已是半月来第三个暴毙的证人，每次尸体出现，齐榕轩赠我的白玉簪就会莫名断一截。
窗棂忽被劲风撞开，卷进几片染血的格桑花瓣。齐榕轩倒挂在檐下，玄色夜行衣浸透血腥："沈姑娘的暗卫该换了。"他抛来染血的腰牌，正是我派去保护证人的死士所有。
"将军又越界了。"我碾碎腰牌边缘的北狄暗纹，金粉簌簌落进灯油。火焰突然蹿起三尺，映出他颈间新鲜的咬痕——是北狄女刺客最爱的蛇形齿印。
他夺过我手中的断簪，蘸着血在舆图上圈出孤烟镇："三日后，带你去见个人。"袖口滑落的布条绣着母亲独创的缠枝纹，边缘却染着齐家军特有的硫磺味。
孤烟镇的夜雾带着铁锈味，我摸着城墙上的箭孔，突然被齐榕轩按进怀里。他心跳快得不寻常："别碰，这是你娘改良的连环弩所伤。"不远处传来驼铃，蒙面商队举的火把映出父亲亲卫的脸。
当我们在暗窖见到被铁链锁住的老者时，我险些捏碎袖中瓷瓶。这满脸刺青的巫医，正是当年为母亲诊脉的游方郎中！
"他服了哑药。"齐榕轩割开老者衣襟，露出心口溃烂的狼头刺青，"但北狄死士的毒蛊，最怕雪山参。"他忽然咬破舌尖，将血滴入参汤，"就像沈姑娘的毒酒，总要有人试药。"
老者饮下参汤后突然抽搐，呕出团纠缠的红线虫。我捡起虫尸在烛下细看，胃部猛地痉挛——这些正是母亲棺中出现的噬心蛊！
"侯爷...给夫人种的是子蛊..."老者嘶哑的声音像钝刀刮骨，"母蛊在...在..."
屋顶突然炸开的火光吞没了后半句话。齐榕轩用身躯护住我翻滚到墙角时，我摸到他后背嵌着的玄铁令牌——刻着沈家宗祠的图腾。箭雨穿透窗纸的刹那，我终于读懂父亲最后那个面上带着泪的口型。
他说的是："阿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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