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林砚在锁链的重量中醒来。江晚棠的手腕还和他锁在一起,她正用etooth耳机和医院通话,语气里带着病态的温柔:“对,心脏移植手术安排在上午十点,供体和受体的血型已经匹配过了……什么?受体血压偏低?那就给他打肾上腺素,我要他清醒着看我们领证。”
婚纱的锁链硌进皮肉,林砚这才发现自己昨夜被注射的不是镇静剂,而是肌肉松弛剂——此刻他的四肢像灌了铅,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江晚棠用电动剃须刀替他刮去下巴的胡茬,刀片划过喉结时故意停顿:“宝贝知道吗?蝴蝶破茧前要先让身体脱水,这样翅膀才会足够坚硬。”她举起喷瓶,往他裸露的皮肤上喷洒透明液体,“这是我特制的脱水剂,能让你看起来像标本一样干爽呢。”
手机在床头柜震动,是医院发来的术前通知。林砚费力地转头,看见屏幕上父亲的照片——老人戴着氧气面罩,眼神里满是困惑与恐惧。江晚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突然把手机举到他耳边:“和爸爸打个招呼吧,过了今天,你们就再也不用为医药费发愁了。”
“砚、砚儿……”父亲的声音带着呼吸机的嗡鸣,“别管我了,逃吧……那个女人不对劲……”
“爸爸!”林砚想喊,却发现声带也被药物麻痹。江晚棠笑着按下挂断键,用修眉刀划破他的指尖,将血滴在手机屏幕上:“瞧,连你父亲都在劝你听话。”她把手机塞进他婚纱的口袋,那里还躺着枚沾着血的婚戒,“等下在婚礼现场,你就用这滴血在结婚证上按手印,多有纪念意义。”
八点整,别墅大门被推开。六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抬着担架走进来,担架上的不锈钢箱子里躺着江晚棠的“心脏”——至少她是这么告诉林砚的。箱子缝隙里渗出的粉色液体其实是福尔马林,林砚闻着那刺鼻的气味,突然想起地下室里IT同事的“沉睡”模样。
“该换礼服了。”江晚棠打了个响指,两个保镖走上前,将林砚抬到梳妆镜前。婚纱的锁链被连接到天花板的滑轨上,他被迫以跪姿悬在半空,看着江晚棠穿上黑色鱼尾婚纱——裙摆上缝着上百枚碎镜片,每片都映着他苍白的脸。
“喜欢吗?这叫‘千面新娘’。”她转动身体,镜片折射的光刺得他睁不开眼,“这样无论你看向哪个方向,都只能看见我。”她抬手扯开他婚纱的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的纹身,然后用蘸着金粉的毛笔在纹身上描边,“等下在镜头前,这个印记会像金子一样发光,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八点三十分,车队抵达公司楼下。林砚被装进透明亚克力箱,像展品般摆在加长林肯的后座。箱子里充满了淡紫色的雾气——那是掺了迷幻剂的香薰,能让他保持清醒却无法反抗。江晚棠隔着玻璃抚摸他的脸,黑色婚纱的头纱垂在箱子上,形成网状的阴影。
“看,员工们都在拍照呢。”她指着车窗外,金融中心的白领们举着手机围在车前,脸上是惊恐又猎奇的表情。林砚看见自己的倒影在人群瞳孔里碎成光斑,婚纱上的锁链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极了玻璃柜里那些被钉住的蝴蝶。
九点整,电梯抵达38层会议室。巨大的落地窗前挂着白色纱幔,中间用红玫瑰摆成心形,花心是两张空的结婚证。江晚棠推着亚克力箱走到会议桌前,高管们立刻整齐地鼓掌——显然他们早就被收买,将这场病态的婚礼当作“总裁的私人趣味”。
“今天,我要和我的爱人完成两项神圣的仪式。”江晚棠摘下头纱,露出脸颊上未愈合的玻璃划伤,“首先是结婚登记,然后是……”她敲击桌面,天花板降下一块巨型屏幕,上面播放着林父被推进手术室的画面,“器官捐赠仪式。”
会议室里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林砚瞪大双眼,看着屏幕里父亲被麻醉师戴上呼吸面罩,主刀医生举起手术刀——那把刀的刀柄上刻着江晚棠的名字缩写,和她袖扣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等等!”他终于找回声音,锁链在亚克力箱里撞出刺耳的响,“你说过只是换心!为什么要动我父亲?”
江晚棠轻笑一声,从西装内袋抽出份文件:“宝贝忘了吗?你父亲的肝早就衰竭了。”她展示着肝脏移植同意书,最后一页是林砚的电子签名——那是她用他的指纹在平板电脑上伪造的,“我只是顺便做个器官配对,毕竟他的肾脏和我的血型也很合适呢。”
恐惧如潮水般淹没林砚。原来从始至终,江晚棠都打算同时收割他们父子的器官——用他的心脏延续自己的生命,用父亲的肝肾填补她因杀戮留下的创伤。他想起地下室里的亚克力箱,终于明白为什么每个标本都残缺不全:肾、肝、心脏……那些都是她“收藏”的器官。
“现在,该盖章了。”江晚棠拿出红色印泥,强行掰开林砚的右手。他挣扎着咬向她的手腕,却被保镖按住下颚。她的血混着他的血滴在印泥上,形成诡异的紫色,“瞧,我们的血已经分不开了。”
结婚证盖上公章的瞬间,林父手术室的红灯亮起。江晚棠拽着锁链将林砚从箱子里拖出来,推到落地窗前。远处的医院大楼在阳光下清晰可见,第12层手术室的灯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十点钟方向,宝贝。”她用刀尖抬起他下巴,“看着你父亲的心脏停止跳动,然后迎接我的心脏住进你的身体——这是我们婚礼最完美的高潮。”
林砚浑身发抖,视线穿过玻璃,仿佛能看见手术刀划开父亲胸膛的画面。他想起小时候父亲背着他跑过暴雨的街道,想起父亲把唯一的肉包子推到他面前,想起父亲躺在病床上还笑着说“别担心,爸没事”……
“对不起,爸……”他的眼泪滴在结婚证上,晕开红色的印章,“都是我害了你……”
“嘘——”江晚棠捂住他的嘴,“手术结束了。”她指着医院大楼,一群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走出手术室,“你的心脏很快就会送来,而你父亲的肝肾……”她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已经在我身体里开始工作了。”
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林砚这才发现自己被注射了强心针。江晚棠解开他的婚纱,露出左胸皮肤,那里不知何时被纹上了心电图的纹路,末端连接着她的名字。
“心跳监测仪已经准备好了。”她指着墙上的屏幕,上面跳动着两条曲线,一条是他的,一条是她的,“等我的心脏放进你胸腔,这两条线就会变成一条——我们会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共享心跳的恋人。”
十点十五分,装着“心脏”的不锈钢箱被推进会议室。江晚棠亲自打开箱子,里面躺着颗还在跳动的器官,血管上连着输液管,浸泡在淡粉色的液体里。林砚看着那心脏,突然想起张哥笔记里的一句话:「江晚棠的心脏三年前就已经坏死,她靠移植他人器官维持生命」。
“该躺上去了,宝贝。”江晚棠指了指会议桌,上面已经铺好了手术单,“别害怕,我会全程看着你。”她从保镖手中接过手术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这次我会亲自动手,这样就能保证你的心脏被完整取出啦。”
林砚被按在会议桌上,四肢被皮带固定。江晚棠的手按在他胸口,指尖沿着肋骨缝隙滑动,仿佛在丈量下刀的位置。他忽然想起三年前火场里,她也是这样用手托住他破碎的心脏,等待救援。
“开始了哦。”她微笑着,刀尖刺破皮肤——
突然,整栋大楼的警报器轰鸣。会议室的门被撞开,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冲了进来,枪口对准江晚棠。林砚在混乱中听见带头的警官大喊:“江晚棠!你涉嫌非法器官交易、故意杀人,立刻放下武器!”
江晚棠的刀尖停在离心脏三厘米的位置,眼神里是暴怒与不解:“是谁……”她转头看向林砚,却发现他嘴角挂着血笑——刚才混乱中,他用藏在牙间的钢笔尖划破了手腕动脉,鲜血正顺着会议桌流到地上,在纯白的婚纱上绽开妖冶的花。
“对不起,我骗了你。”他看着她惊恐的表情,想起张哥临死前塞给他的微型录音笔,“你和保镖的每句对话,都已经传到了警局。”
江晚棠发疯般扑向他,却被警察按倒在地。她挣扎着抬起头,眼神里是刻骨的恨与爱:“林砚!你以为逃得掉吗?我的心脏已经在你身体里了!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
十点三十分,林砚被抬上救护车。他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高楼,想起江晚棠手账本里的倒计时——离心脏手术还有27天。原来那不是她的死亡日期,而是他的。
三个月后,市中心的博物馆举办了一场特殊的展览。玻璃展柜里,一男一女穿着婚纱礼服,手挽着手躺在水晶棺中。男人的胸口插着把手术刀,女人的手放在他心脏位置,两人的手腕上都戴着镶钻的项圈,上面刻着相同的名字。
展柜的标签上写着:「永恒的恋人——他们用最极致的方式,诠释了什么是永不分离」。
参观的人群中,有个戴口罩的男人停下脚步。他看着玻璃棺里的林砚,想起最后一次在警局见到他时,他说的那句话:“其实,我早就知道她的心脏在我身体里。从三年前火场开始,我们的命就已经绑在一起了——只是这次,我选择让它停止跳动。”
博物馆的灯光渐暗,水晶棺里的两人在阴影中显得更加栩栩如生。没人注意到,林砚左手无名指的婚戒下,藏着道细小的刀痕——那是他用钢笔尖刻下的“逃”字,最终没能完成的笔画,被永远封存在了死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