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突然被铁锈味取代，林砚在剧烈的颠簸中醒来。他被绑在一辆冷链车的金属台上，头顶的LED灯映出“人体器官运输箱”的字样。左胸的绷带渗着血，导流管连接着副驾驶座上的江晚棠——她正在用平板电脑查看他的心脏CT，指尖划过屏幕上的瓣膜，像在抚摸情人的脸颊。
“醒了？”她戴着医用手套的手按在他喉结上，“再过三小时，你的心脏就会在我胸腔里跳动了。”她掀起风衣，露出里面的手术服，左腰别着的手术刀正是他三年前在火场丢失的那把，刀柄刻着他名字的缩写“LY”。
记忆如利刃劈开迷雾。他想起自己是国际器官贩卖调查组的卧底，代号“蝴蝶”，三年前潜入江晚棠的黑帮集团收集证据。那场“火场救援”是伪造的圈套，他被钢筋刺穿的“致命伤”不过是特效化妆，目的是让江晚棠以为他是合适的心脏供体。
“你以为骗过了我？”江晚棠举起手机，播放监控录像：三天前他在地下室偷录音笔的画面，“我故意让你拿到那份‘器官交易名单’，就知道你会传给警局——可惜他们现在都在参加‘葬礼’呢。”她点开新闻，首页是调查组全员车祸身亡的消息，配图是焚烧后的车辆，车牌号正是他每天搭乘的那辆。
冷链车突然急刹。林砚透过冷凝水的车窗，看见废弃工厂的铁门——和三年前他第一次“死亡”的地点一模一样。江晚棠拽着他的锁链下车，铁门上的电子锁显示密码：0509，那是他卧底档案的编号。
“知道为什么选今天吗？”她踢开地上的空注射器，里面残留着淡粉色液体，“FK-909不是镇静剂，是心脏记忆唤醒剂——能让你的心脏细胞记住我的频率。”她撕开他的绷带，露出锁骨下方的胎记，那其实是植入式追踪器，“三年来，你的每一次‘逃脱’都在我掌控中。”
工厂内部被改造成手术室，中央摆放着透明的亚克力棺材，里面躺着具和他一模一样的尸体——那是用3D打印技术制造的替身，心脏位置插着伪造的手术缝合线。墙上挂着他所有的卧底资料，每张照片都被红笔圈住左胸口，旁边标注着“备用心脏”。
“看，这是你最喜欢的‘标本结局’。”江晚棠打开聚光灯，照亮棺材里的替身，“媒体会报道说你为救我牺牲，心脏移植手术大获成功。而真正的你……”她用手术刀划开他的衬衫，露出左胸的条形码，“会被切片做成病理标本，摆在我办公室的陈列柜里。”
林砚猛地撞向她的左腰——那处枪伤是真的，子弹至今未取出。江晚棠吃痛跪倒，手术刀掉在地上。他抓起锁链砸向她的头，却在看见她瞳孔的瞬间愣住：灰绿色的虹膜里映着他的倒影，和三年前火场里那个浑身是血的少女重合。
“为什么……”他的声音混着血沫，“明明知道我是卧底，还要救我？”
“因为你和我一样。”她按住流血的伤口，笑出眼泪，“三年前在火场，我看见你明明害怕得发抖，却还是用身体护住那个孩子。你以为我在救你？不，我在救我自己——我想看看，这世上是不是真有不会腐烂的蝴蝶。”
冷链车的引擎再次轰鸣。远处传来警笛声，却越来越远——频率不对，那是她伪造的警笛声效。江晚棠举起注射器，里面是琥珀色的液体：“这是心脏溶解酶，能让你的心脏在30秒内变成血水。”她爬向他，婚纱的锁链缠上他的脚踝，“我们一起死吧，这样你的心脏就永远属于我了。”
林砚抓起手术刀，刀刃抵住她咽喉。他闻见她头发里的玫瑰香水味，和三年前火场里的味道一模一样。记忆突然清晰：当消防斧劈开钢筋时，她不是旁观者，而是用身体挡住掉落的横梁，替他挨了致命一击。
“开枪！”伪装成警察的黑帮成员冲进来，枪口对准林砚。
千钧一发之际，江晚棠突然扑向他，替他挡住子弹。鲜血溅在他脸上，和三年前的场景重叠。她倒在他怀里，左腰的旧伤和新枪伤同时渗血，手里还攥着那支心脏溶解酶注射器。
“其实……”她咳嗽着，血沫涌上嘴角，“我早就订好了两块水晶棺……”她指了指墙角的木箱，上面写着“易碎品：双人标本”，“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警笛声终于由远及近，这次是真的。林砚抱着她逐渐变冷的身体，看见她瞳孔里的自己正在流泪。她的手滑落，注射器滚到他脚边，标签上写着“心肌营养剂”——根本不是什么溶解酶。
“江晚棠！”他大喊她的名字，声音在空旷的工厂里回荡。
三个月后，国际器官犯罪审判现场。林砚作为关键证人出庭，西装内袋装着她的蝴蝶纹身贴纸。当法官问他是否害怕报复时，他看向旁听席的玻璃倒影，仿佛看见她穿着黑色婚纱坐在那里，指尖绕着他的领带轻笑：“害怕吗？我的蝴蝶，你永远都逃不出我的标本盒哦。”
庭审结束后，他收到一个匿名包裹。里面是块破碎的镜片，映着半张水晶棺的照片，棺内的男女手挽着手，心脏位置各插着一支红玫瑰。照片背面用鲜血写着：「我在永恒里等你」。
博物馆的夜间保安曾报告过异常：陈列柜里的蝴蝶标本总是莫名移位，仿佛有双看不见的手在调整它们的翅膀角度。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监控录像曾捕捉到一个穿黑色风衣的女人，她的左腰有处明显的凹陷，怀里抱着个用黑布包裹的长形木箱，消失在暴雨中的霓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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