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口袋里第三次震动时，我的指甲已经掐破了掌心。
图书馆的大理石台阶被晒得发烫，扶手上的金属把手黏着不知谁留下的口香糖。我数着脚步往二楼走，电梯镜面倒映出自己新剪的齐耳短发，发尾还带着昨夜没洗掉的洗发水香味。
"叮——"
电梯门开的时候，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挂钟还要响。
古籍阅览室在走廊尽头。推门时木轴发出吱呀声，管理员从老花镜上方瞥了我一眼，玻璃登记台积着三天的咖啡渍，在空调风里凝成半固态的琥珀色块。
百叶窗将阳光切成金条铺满桌面。我看见沈墨坐在第三排书架旁，左侧第三个座位空着但摊开《时间简史》。空调出风口挂着"节能模式"的塑料卡片，在穿堂风中轻轻摇晃。
"第三排书架旁穿白T恤的女孩，"他翻动书页的手腕内侧有道月牙形疤痕，"别装借书了。"
我僵在原地。那是前世救我时留下的疤。
"你来得比我想象中慢。"钢笔在稿纸上洇开墨点，刚好盖住"重生"二字。咖啡杯边缘残留半圈唇印，颜色比室内光线深两个色号，像是两小时前留下的。
"你怎么知道..."我张了张嘴，声音卡在喉咙里。
"比如'蝴蝶效应'真的存在吗？"他突然抬头，眼底泛着青影。心脏猛地收缩——前世高考前夜我被困在暴雨中的补习班楼，是他撑伞接走我。
窗外雷声配合记忆闪回轰然炸响，雨水顺着玻璃裂缝蜿蜒出诡异纹路。
我假装整理书包带子："请问这里...允许讨论哲学问题吗？"
"这届学生怎么都爱用这种本子？"他递来的笔记本封面烫金花纹泛着奇异光晕。我翻开扉页，呼吸停滞——那行字竟是我今晨在病床幻境里写下的相同话语。
"你记得暴雨夜教学楼顶的对话吗？"他指尖轻叩"逻辑与哲学"书脊，"当时你说..."
闭馆音乐突然响起，我猛然想起那天他说过同样内容。书页间夹着三年前那张银色书签，背面用铅笔写着我的高考准考证号。
手指颤抖着抚过铅笔字迹："这些...你怎么可能知道..."
他忽然起身收拾书包，动作带起的风掀开笔记本某页，赫然是我未写出的日记格式。"林婉清，"他第一次直视我的眼睛，"这次别再让别人替你做选择。"
阳光恰好移过他的侧脸，显露出右耳垂那个我亲手戴上的平安扣耳钉痕迹。
转身时他灰蓝色卫衣拉链闪过微光，后领处隐约绣着前世我们公司logo的雏形。我追出去时走廊空无一人，只有消防通道的应急灯还在微微闪烁。
掏出手机发现未读短信变成两条，新增内容是："小心三点方向穿红裙的女人。"
猛回头，透过古籍室玻璃，看见苏晴正从三楼露台缩回举着相机的手。
\[未完待续\]我追出古籍阅览室时，脚步声在走廊里撞出空洞回响。消防通道的门还在晃动，金属拉手残留着余温。手机在掌心震动，未读短信提示变成三条。
"别回头。"
突然响起的语音提示让我僵在原地。沈墨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像是贴着耳廓说话般清晰："现在往安全出口走，不要坐电梯。"
我攥紧口袋里的笔记本，烫金花纹硌得掌心发疼。走廊尽头的落地窗映出乌云翻涌的天空，雨水正顺着玻璃裂缝蜿蜒而下。身后传来细微脚步声，穿红裙的女人要来了。
"进楼梯间后左转。"他的声音带着图书馆特有的静谧感，"我在地下车库等你。"
我推门冲进楼梯间，脚步声立刻被厚重的防火门隔绝。手机屏幕亮起，最新短信写着："如果不想让苏晴拍到照片就照做。"
地下车库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停车线褪成模糊的黄漆。我的影子在感应灯下摇晃，听见引擎熄火的声响从深处传来。
"上车。"
副驾驶座前摆着杯热咖啡，雾气氤氲中我看清了他的侧脸。灰蓝色卫衣领口露出半截锁骨，那里有道细长的疤——去年公司火灾时我拖着他从二楼跳下来的痕迹。
"为什么帮我？"我听见自己问。
他转动车钥匙，引擎发出低沉轰鸣："因为你曾经这样救过我。"
车载广播突然切入新闻："市立医院发生病人失踪事件，失踪者为昏迷三年的林婉清女士..."
我猛地转头，看见后视镜映出他嘴角的弧度。那个笑容和我最后一次见他时一模一样——三年前病床前，我把笔记本塞进他手里说"替我好好活着"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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