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陈工，这段代码还得优化一下，效率太低了。"项目经理把我叫到办公室。

"好的，我再调整。"

"公司最近在考虑优化人员结构，你要加把劲啊。"

这种暗示我再熟悉不过了。在这个行业，三十五岁就是一道坎，而我已经离这个坎不远了。

回到家，看到妻子正和父母争吵。

"你们带孩子能不能小心点？他摔了一跤，额头都红了！"

"我就转身拿个水杯，一眨眼的功夫..."父亲急得满头大汗。

"算了，我不该指望你们。"妻子抱起孩子，走进卧室重重关上门。

父亲站在客厅，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爸，没事的，孩子磕磕碰碰很正常。"我安慰道。

"英子，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父亲问我，声音里满是疲惫。

"别，再住几天吧，我请假带你们去看看这座城市。"

然而，现实给了我沉重一击。第二天，公司召开紧急会议，项目进度落后，所有人必须加班。

连续三天，我凌晨才回家，父母已经睡了。第四天早上，我昏昏沉沉地醒来，发现父母正在收拾行李。

"英子，我和你妈打算回去了。"父亲说。

"这么急？"

"是啊，家里还有地要种呢。"父亲勉强笑了笑。

送走父母，我心里空落落的。回到公司，却发现桌上放着一封信。

"人员优化计划"——我赫然在名单上。

十年的职业生涯，就这样画上了句号。

那天晚上，我没敢告诉妻子。我去医院做了全面体检，医生说我有轻度抑郁和高度焦虑。

"你需要休息，太累了。"医生说。

一周后，我才鼓起勇气告诉妻子失业的事实。

"你被裁了？"她不敢相信，"为什么会是你？"

"可能是我不够优秀。"

"那房贷怎么办？孩子的早教费怎么办？"

我没有答案。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噩梦。我疯狂投简历，却很少有回音。三十出头的程序员，在这个行业已经算老了。

两个月后，房贷逾期，银行来电催收。妻子终于爆发了。

"你是不是有别的存款没告诉我？"

"没有，我所有的钱都在咱们的公共账户里。"

"那我不信！"她抓起我的身份证，"我要去银行查你的所有账户！"

那一刻，我心如死灰。

第二天，她回家时脸色铁青："真的没有。你真没用，连点积蓄都没有。"

我沉默不语。

又过了一周，妻子提出分居："我妈说可以让我和孩子先住回娘家，等你找到工作再说。"

我明白，这只是分手的前奏。

孤身一人的日子，我像行尸走肉一般。房子已经无力维持，我退掉了租约，搬进了郊区的单间公寓。

一天晚上，接到父亲的电话："英子，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爸。"我违心地说。

"那就好。对了，你还记得咱们村后山那片地吗？政府要征用来建旅游项目，给了不少补偿款。"

我心不在焉地附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