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落满山城时，思司正在教室整理笔记。张桂源突然从后门冲进来，头发上沾着雪花，像撒了把碎钻：“快！带你去看长江！”他的眼睛亮得惊人，校服上还带着校外烤红薯的甜香。
轮渡的汽笛声撕开雾蒙蒙的江面。思司裹着张桂源的围巾，站在甲板上看雪粒子落在江面，碎成千万片银鳞。少年忽然从背后掏出把木吉他，琴弦在风雪中震颤出清冽的响：“送给你的初雪礼物。”
他唱的是首小众情歌，歌词里藏着潮湿的江风与不落的星辰。思司转头看他，发现雪花落在他睫毛上竟迟迟不化，像缀了排小珍珠。吉他弦忽然走调，少年耳尖通红：“你、你别这样看我……”
“怎样看你？”她故意歪头，围巾穗子扫过他手背。张桂源喉结滚动，忽然放下吉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呵气：“像看星星那样……让我想把全世界的雪都堆成你的形状。”
轮渡靠岸时，两人的脚印在雪地上织成歪歪扭扭的线。张桂源忽然弯腰团了个雪球，却在砸向思司时故意偏了方向：“笨蛋，躲啊！”他追着她跑过栈桥，笑声惊飞了江面的野鸭子。
南山顶的许愿林里，红丝带在风雪中猎猎作响。张桂源踮脚把同心锁挂在最高的枝桠，鼻尖冻得通红：“这样明年春天，树长高了，锁就离星星更近了。”他呵出的白气混着她的，在冷空气中凝成小小的云。
跨年的钟声从城市深处传来时，思司望着山下的万家灯火，忽然想起少年说过的话。张桂源忽然扳过她的肩，雪花落在他睫毛上簌簌发抖，却掩不住眼底的光：“思司，新的一年……”
他的话被漫天烟火打断。五彩的光映在他瞳孔里，思司看见自己的倒影，被无数小光点簇拥着，像浸在银河里。少年的嘴唇覆上来时，带着雪的凉与巧克力的甜，混着远处不知谁放的孔明灯，晃晃悠悠升向夜空。
“我爱你。”这是她听见的，2025年的第一句情话。
雪越下越大，两人躲进山顶的小茶馆。张桂源的头发湿成绺，却仍把暖气口转向思司：“喝点姜茶，别感冒。”他的手指在她围巾上轻轻摩挲，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其实准备了礼物……”
是枚银色的尾戒，戒面刻着小小的月牙。思司抬头看他，发现他耳尖红得比窗外的灯笼还要艳：“上次看见你总摸我手上的疤，就想……把月亮摘下来给你。”
戒指戴上无名指时，茶馆的老板忽然笑着递来两杯热可可：“小情侣啊？今年我们这儿的许愿树可灵了，好多对都——”
“谢谢老板！”张桂源慌忙接过杯子，耳尖几乎要滴血。思司却觉得心口发烫，比热可可还要暖。她望着窗外的雪，忽然明白，原来最冷的冬天，也会因为某个人的存在，变成裹着糖霜的童话。
深夜的轻轨穿过楼宇时，思司靠在少年肩头打盹。张桂源的手指轻轻梳理她被雪水沾湿的头发，忽然轻笑出声。她迷迷糊糊睁眼，看见他手机屏幕上的聊天记录——
张桂源：妈，今晚不回家吃饭了，陪思司看雪。
张妈妈：臭小子，围巾记得给人家戴好，别冻着我未来儿媳妇。
“谁、谁是你儿媳妇……”思司的话没说完，就被少年按进怀里。他的下巴蹭过她发顶，声音里带着餍足的笑：“迟早的事。”
雪粒子打在车窗上沙沙作响，远处的长江像条银色的缎带，蜿蜒向未知的远方。思司闭上眼睛，听见少年的心跳声透过肋骨传来，和轻轨的震动节拍相合。她想，或许爱情从来不是突然的雪崩，而是像这山城的雪，不知不觉间，就覆满了整座心的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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