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母亲看着这些痕迹，脸色苍白。"它们变得大胆了，"她低声说，"这不是好兆头。"

那天，母亲带着我走进岛中央的村庄。与往常不同，村里异常安静，几乎看不到人影。

我们来到村长家。村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据说知晓这座岛的所有秘密。

"它们回来了，"母亲对村长说，"就像三十年前一样。"

村长沉默不语，只是点了点头。他示意我们进屋，然后关上门窗。

"每隔一代人，它们就会变得活跃，"村长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尤其是在大风暴过后。"

他告诉我们，岛上的居民正在一个个消失。先是边缘住户，然后是那些独居的老人。它们会先模仿失踪者的样子，试图接近他们的家人和朋友。

"它们在寻找替代品，"村长说，"它们需要新的伙伴加入深海的歌唱。"

母亲紧紧握住我的手。"我们该怎么办？"她问。

村长看了我一眼，然后说："明天是满月，我们必须举行仪式。所有人都必须参加，尤其是孩子们。"

回家的路上，母亲一直很沉默。当我问起那个仪式时，她只是摇摇头。

"那是为了保护我们，"她简短地说，"保护那些还活着的人。"

夜幕降临，我们回到家中。母亲在门窗上加固了防护，并在四周洒上一种用紫色海草熬制的汁液。

"今晚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不要看窗外，"她严肃地告诉我，"答应我。"

入夜后，声音开始了。

起初只是低沉的呼唤，像是有人站在悬崖边轻声呼喊我的名字。随着夜深，声音变得更加多样化，有时听起来像父亲，有时像是我在村里认识的小伙伴，有时则是一种无法辨认的，似乎有多个声音叠加在一起的古怪合唱。

最可怕的是，声音逐渐靠近了我们的小屋。我听到它们在窗外徘徊，有时轻轻刮擦窗户，有时则轻柔地敲打墙壁，仿佛在寻找入口。

母亲坐在我的床边，握着那把鱼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户。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但透过缝隙，我能看到窗外有移动的黑影。

"妈妈，"我小声问，"它们是什么？"

母亲没有立即回答。当她终于开口时，声音很轻："它们曾经是人，就像我们一样。但海洋改变了它们，现在它们既不属于陆地，也不全属于海洋。"

"它们想要什么？"

"它们想要同伴，"母亲说，"它们不想孤独地歌唱。"

那一夜异常漫长。黎明时分，外面终于安静下来。我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现母亲仍然坐在我身边，眼睛红肿，似乎一夜未眠。

"起来吧，"她疲惫地说，"我们必须准备仪式了。"

她给我梳洗打扮，为我穿上节日才会穿的新衣服。然后，她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紫色的液体。

"喝了它，"她说，"它会保护你。"

液体尝起来又苦又咸，喝下去后，我感到一阵眩晕，但很快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