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是我七叔

红孩儿的指尖紧紧攥着魔猿的袖口，掌心的汗渍渗进蓝毛里，竟晕开一小片金色。他仰头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喉间动了动，终究没说出那句在心底滚了千百遍的“七叔”。

“他们说...七叔被天道碾碎了神魂。”少年的声音发颤，火尖枪在地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痕迹，“观音菩萨的玉净瓶里...还养着他的一根毫毛。”

混沌魔猿任由他拽着，尾椎悄悄卷住对方小腿，免得这倔强的小家伙因激动摔倒。他抬手拂过红孩儿眉心，功德金光化作蝴蝶落在金铃裂痕处，轻声道：“菩萨的瓶里...可曾有过俺的酒气？”

红孩儿一震，忽然想起每次去珞珈山时，观音座下的金鱼总偷喝玉净瓶里的水，醉醺醺地说“有齐天大圣的桃香”。眼前魔猿的酒葫芦口正逸出丝丝甜香，混着熟悉的焦糊味，像极了当年猴子从炼丹炉里蹦出来时的气息。

“你...你真的不是七叔？”他扯下金铃扔在地上，铃铛滚出丈远，却没像往常一样传来观音的呵斥，“那你为什么知道他爱吃桂花糖？为什么能解开我的禁锢？”

魔猿弯腰捡起金铃，指尖在铃身刻下一道金箍棒纹路：“因为俺和你七叔...是一个窝里蹦出来的。”忽然捏了捏红孩儿的脸，“当年他被你烧成猴干时，可是哭着喊着要俺替他报仇——结果呢？你猜他怎么着？”

红孩儿下意识摇头，睫毛上还沾着泪珠。魔猿忽然笑出眼泪，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十二颗被压得扁扁的桂花糖：“他偷了俺的混沌火，反过来把你的三昧真火炼成了桂花味！还骗你说是菩萨赐的福泽！”

少年猛地抬头，记忆中那股若有若无的甜香突然清晰起来。他接过糖果时，发现每颗糖纸上都印着小猴子的抓痕——那是七叔独有的标记。

“圣婴，”魔猿抬手替他抹去泪痕，蓝毛在暮色中渐渐转金，“有些真相，要等你能扛住混沌雷劫时才说得清。”他指向火云洞方向，那里的火焰不知何时已变成了粉色，“但你记住——只要妖族的血还在流淌，你七叔就永远在你身后。”

红孩儿忽然抱住魔猿，脸埋在对方胸前蹭了蹭。魔猿僵了一瞬，终究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他的背——这姿势，像极了五百年前在花果山，他哄骗小猴子们吃药时的模样。

“下次再被菩萨训，”他低声道，尾音带着笑意，“就说混沌魔猿送了你一罐能烧穿灵山的火焰。”

远处传来龙啸，红孩儿抬头时，只见魔猿已化作流光远去，空中留下一串金色的糖纸，每张上都画着吐舌头的猴子。他握紧手中的金铃，发现裂痕处竟长出了细小的火苗，那是属于妖族的、永不熄灭的火种。

“七叔...”他对着星空轻声说，火尖枪在掌心燃起桂花色的火焰，“我会把这世道烧出个窟窿，让你看看，妖族的孩子，到底能有多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