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清晨，我站在衣柜前犹豫不决。手指在一件件衣服上划过，最终停在一件浅灰色的连帽卫衣上——这是去年陆钰尘送我的生日礼物，他说这个颜色衬我的眼睛。
"景宝，好了吗？"他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马上！"我飞快地套上卫衣，对着镜子抓了抓头发，又觉得太过刻意，赶紧用手拨乱。
陆钰尘靠在车门上等我，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今天穿得很休闲，黑色高领毛衣配深色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像是大学校园里那种会让女生频频回头的学长。
"磨蹭什么？"他笑着接过我的背包，"又不是去约会。"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我心上。是啊，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兄弟出游，我不该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期待。
车子驶出城区，窗外的景色逐渐从钢筋水泥变成了连绵的山丘。陆钰尘开了点车窗，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涌进来，冲淡了车内若有若无的暧昧氛围。
"睡会儿吧，"他调低了音乐音量，"还要开一个多小时。"
我假装闭眼，实则透过睫毛的缝隙偷看他。阳光在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小的阴影，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我的视线顺着他的脖颈下滑，停在握着方向盘的修长手指上——那双手曾在我发烧时整夜为我换冰袋，也曾在我打架受伤后小心翼翼地为我涂药。
"看够了吗？"他突然开口，吓得我赶紧闭上眼睛。
心跳如鼓，我确信他听到了。但陆钰尘只是轻笑一声，伸手调高了空调温度。
温泉度假村坐落在半山腰，被一片竹林环绕，古色古香的建筑若隐若现。停车场已经停了不少车，看来这里确实如他所说，是个热门去处。
"两位是吗？"前台小姐笑容甜美，目光在陆钰尘脸上多停留了几秒，"您预订的是竹林私汤套房，这是房卡。"
私汤？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虽然知道这里的房间都配有独立温泉池，但"私汤"这个词还是让我浮想联翩。
房间比想象中更宽敞，日式推拉门将空间分成卧室和温泉区。一张大床摆在房间中央，我盯着它，喉咙发紧。
"饿了吗？"陆钰尘放下行李，"先去吃饭还是先泡温泉？"
"泡、泡温泉吧。"我结结巴巴地说，急需冷水来冷却我发烫的脸颊。
他点点头，从行李中拿出两套浴衣："换这个。"
我接过浴衣，僵在原地。当着他的面换衣服？虽然小时候经常一起洗澡，但自从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后，这种程度的裸露就变得危险起来。
"我去外面抽根烟。"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体贴地推门而出。
我迅速换好浴衣，布料比想象中柔软，贴在皮肤上像第二层肌肤。推拉门后的温泉区是一个半露天的空间，石头砌成的圆形浴池冒着热气，四周用竹篱围起，既保证了私密性，又能看到远处的山景。
我正犹豫要不要等他回来再下水，推拉门突然开了。陆钰尘只穿着浴衣的下半身，上半身完全裸露，肌肉线条在阳光下如同精心雕刻的艺术品。水珠从他湿漉漉的发梢滴落，顺着胸肌的沟壑滑下，消失在腰间的浴巾边缘。
"你...你已经泡过了？"我的声音尖得不像话。
"嗯，刚才去公共浴池冲了一下。"他随意地擦着头发，水珠四溅，"你去吧，水刚好。"
我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进温泉区，背对着他脱下浴衣，迅速滑入水中。热度瞬间包裹全身，烫得我倒吸一口气。
"慢慢适应。"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接着是推拉门关闭的声音，"我去睡会儿，你好了叫我。"
确认他离开后，我才放松下来，让温泉水抚慰我紧绷的神经。热气蒸腾中，我闭上眼睛，脑海中却全是刚才看到的画面——他水珠滚落的胸膛，浴巾边缘若隐若现的人鱼线...
"操。"我低声咒骂，往脸上泼了把水。这种想法太危险了，尤其是在这种地方。
泡了约莫二十分钟，我开始感到头晕。这才想起早上没吃多少东西，可能是低血糖。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四肢发软，眼前一阵阵发黑。
"哥..."我想喊他，声音却微弱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下一秒，世界天旋地转。我感觉到自己向前栽去，然后是一阵混乱的声响和急促的脚步声。
"景宝！"
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我。我迷迷糊糊地看到陆钰尘焦急的脸在眼前放大，他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嘴唇一张一合说着什么，但我听不清。然后我被打横抱起，身体紧贴着他赤裸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
"坚持一下，马上到房间。"
我被轻轻放在床上，他迅速用浴巾裹住我，然后倒了杯水递到我嘴边。
"喝点水，慢慢来。"
温水滑过喉咙，意识渐渐回笼。我这才注意到我们的姿势有多暧昧——他半跪在床上，一手撑在我身侧，一手拿着水杯，整个人几乎笼罩着我。浴巾因为刚才的动作散开一角，露出我大片胸膛。
"好点了吗？"他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最后落在我微张的唇上。
我点点头，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就会泄露过快的心跳。
"你吓死我了。"他长舒一口气，额头抵上我的肩膀，"以后不准空腹泡温泉，听到没有？"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我浑身僵硬。他的发丝还带着湿气，蹭在我裸露的皮肤上，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嗯。"我小声应道，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床单。
他抬起头，我们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空气中弥漫着某种一触即发的张力。他的目光在我的脸上流连，最后停在我的嘴唇上，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就在我以为他要吻我的时候，他突然直起身，拉开了距离。
"休息一下，我去叫餐。"
门关上的声音惊醒了我。我瘫在床上，大口喘气，心脏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刚才那一刻...是我的错觉吗？还是他真的想...
午餐在床上吃的，陆钰尘坚持要我多休息。他点了清淡的日式定食，还特意要了红豆饭，说是补气血。
"我自己能吃。"我抗议道，看着他准备喂我的架势。
"别逞强。"他夹起一块玉子烧递到我嘴边，"啊——"
这个哄小孩的语气让我又羞又恼，但还是乖乖张嘴。玉子烧甜而不腻，入口即化，确实是我喜欢的味道。
"好吃吗？"他笑着问，又夹了一块。
我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这是我们第一次这样——他喂我吃饭，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像是某种亲密的情侣才会做的事。这个认知让我的耳根发烫。
"脸红什么？"他伸手碰了碰我的耳垂，"还头晕吗？"
"不晕了。"我躲开他的触碰，"我自己吃吧。"
他挑了挑眉，但没坚持，把筷子递给我。我们沉默地吃完剩下的饭菜，只有筷子偶尔碰撞碗盘的声音。
下午我睡了一觉，醒来时发现陆钰尘不在房间。手机上有条留言："去镇上买点东西，很快回来。别乱跑。"
窗外，夕阳将竹林染成金色，微风拂过，发出沙沙的响声。我打开手机，那个匿名论坛有新消息。一个ID叫"逆风者"的用户私信我：
"你的故事让我想起自己的经历。如果你需要倾诉或建议，可以加这个微信号。"
我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很久，最终没有回复。转而打开备忘录，写下今天的经历：
"今天他抱我了。我差点晕倒，他把我从温泉里捞出来，一路抱回房间。他的心跳得好快，隔着胸膛传到我身上。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他要吻我。我多希望他真的那么做了..."
写到这里，我停下手指。继续写下去意味着承认更多不堪的心思——比如我是如何故意在换衣服时放慢动作，如何假装不经意地触碰他的手，如何在脑海中幻想更多不该有的亲密。
陆钰尘回来时天已经黑了，手里提着两个纸袋，身上带着夜晚的凉气。
"醒了？"他把纸袋放在桌上，"给你带了和果子，还有..."
他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里面是一枚精致的银色书签，末端挂着小小的银杏叶装饰。
"路过书店看到的，觉得适合你。"他轻描淡写地说，但眼神里藏着期待，"喜欢看书的人总需要个好书签。"
我接过书签，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一阵电流般的触感从接触点蔓延开来。书签很轻，却仿佛有千斤重——这是他今天特意为我挑选的礼物，不是生日，不是节日，只是因为他看到了，想到了我。
"谢谢。"我小声说，胸口涌起一股暖流，"我很喜欢。"
他笑了，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饿了吧？晚上有烧烤派对，去吗？"
派对在度假村中央的草坪上举行，十几张桌子围着一个巨大的篝火。大多数是情侣或家庭，我们这对兄弟组合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陆钰尘拿了两杯饮料回来，递给我一杯："尝尝，当地特产的梅子汁。"
梅子汁酸甜清爽，带着微微的酒香。我很快喝完一杯，脸颊开始发烫。
"这有酒精？"我惊讶地问。
"一点点，应该没关系。"他又给我倒了些，"别喝太多就行。"
篝火越烧越旺，有人开始弹吉他唱歌。在酒精和火光的催化下，气氛逐渐热烈起来。陆钰尘和旁边一对夫妇聊得投机，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我安静地坐在一旁，偷偷观察他在火光映照下的侧脸——跳动的火焰为他镀上一层金红色的光晕，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显得格外迷人。
"你弟弟真安静。"那位妻子笑着说，"和哥哥性格完全不一样呢。"
"他平时挺闹的。"陆钰尘自然地揽住我的肩膀，"今天可能累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我浑身僵硬。他的手掌温暖干燥，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热度。我低头盯着自己的杯子，生怕抬头会泄露眼中的渴望。
派对进行到一半，陆钰尘已经喝了好几杯清酒，眼神开始变得迷离。我扶着他回房间时，他大半重量都压在我身上，呼吸间带着浓重的酒气。
"景宝..."他含糊地叫着我的名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我的后颈，"你真好..."
"你喝多了。"我艰难地撑着他，心跳却因为他的触碰而加速。
回到房间，我帮他脱掉外套和鞋子，用湿毛巾擦了擦脸。他迷迷糊糊地配合着我的动作，像个乖巧的大孩子。
"睡吧。"我给他盖好被子，准备去沙发睡。
他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别走..."
我僵在原地，血液仿佛凝固在血管里。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像是盛满了星光。
"哥，你醉了。"我试图挣脱，却被他拉得更近。
"如果不是我弟弟就好了..."他喃喃道，手指抚上我的脸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样我就可以..."
可以什么？我的心跳快得要蹦出胸腔。但他没有说完，手慢慢滑落，呼吸变得均匀——他睡着了。
我呆立在床边，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刚才被他触碰过的地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酒后胡言，还是...我不敢往下想。
轻手轻脚地拿出手机，我颤抖着在备忘录里加了一段：
"他说'如果不是我弟弟就好了'。这是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样吗？还是我太渴望所以曲解了他的话？酒精会让人说出真心话吗？"
夜深了，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色的线。我蜷缩在沙发上，听着陆钰尘均匀的呼吸声，思绪万千。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李深的信息："周一别忘了带物理笔记，老张要检查。"
这个来自现实世界的消息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周一要回学校，要面对同学和老师，要继续扮演"陆钰尘的弟弟"这个角色。而此刻，躺在我几步之遥的那个人，既是我的哥哥，又是我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恋对象。
我轻轻走到床边，借着月光凝视他的睡颜。酒精让他睡得深沉，眉头舒展，嘴唇微微张开。我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在距离他的唇只有一寸的地方停住，呼吸交融。
最终，我只是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像他曾经无数次对我做的那样。
"晚安，哥。"我无声地说，然后转身走向沙发，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蜷缩成一团。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阳光晒醒的。陆钰尘已经起来了，正在阳台上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我揉着眼睛坐起来，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抱着我回房间，他说"如果不是我弟弟就好了"，我差点吻了他...
"醒了？"他推门进来，已经穿戴整齐，看起来神清气爽，仿佛昨晚的醉态从未发生过，"头疼吗？"
我摇摇头，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想找出任何关于昨晚记忆的蛛丝马迹。但他神色如常，甚至亲切地揉了揉我的头发。
"去洗漱吧，吃完早饭我们去爬山。"
难道他不记得了？还是说那真的只是酒后的胡言乱语？我既失望又松了口气，这种矛盾的心情让我自己都感到困惑。
早餐时，我试探性地提起："昨晚你喝得挺多的。"
"是啊，"他喝了口咖啡，"好久没这么放松了。没发酒疯吧？"
"没有。"我低头切着盘中的煎蛋，"就是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什么话？"他好奇地抬头。
"没什么重要的。"我勉强笑了笑，"就是些醉话。"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转移了话题。我无法确定他是真的不记得，还是假装不记得。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让我心里像堵了块石头。
回程的路上，车里的气氛比来时沉默许多。陆钰尘专注地开车，我则假装看风景，实则通过车窗反射偷看他。
"景宝。"他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昨晚如果我说了或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我道歉。"
我的心猛地一沉："你不记得了？"
"不太清楚。"他苦笑一下，"我喝断片了。是不是...说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话？"
原来他真的不记得了。我该庆幸吗？那个暧昧的、充满可能性的瞬间，只存在于我一个人的记忆里了。
"没有。"我转向窗外，"就是些无聊的醉话。"
车子驶入城区，熟悉的街景逐渐取代了山野风光。两天一夜的温泉之旅就像一场梦，现在梦醒了，我们又回到了现实世界——他是哥哥，我是弟弟，那条无形的界限依然横亘在我们之间。
回到家，陆钰尘直接去了书房处理工作。我躺在床上，翻看这两天偷拍的照片——他在阳光下微笑的侧脸，他泡温泉时露出的结实后背，他熟睡时毫无防备的表情。这些照片锁在了手机隐藏相册里，和我的感情一样，是不能见光的秘密。
我打开那个匿名论坛，发现"逆风者"又发来消息："不管多难的感情，都值得被认真对待。逃避只会让痛苦延长。"
我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最终回复："如果这段感情本身就是错的呢？如果它会伤害到最重要的人呢？"
回复很快来了："感情本身没有对错。关键在于如何处理。有时候你以为的'保护'，反而是更大的伤害。"
我关掉手机，思绪万千。窗外，夕阳西下，将整个房间染成橘红色。书房里传来陆钰尘讲电话的声音，低沉而稳重，是我听了十八年的熟悉音调。
我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他抬头，看到是我，立刻结束了通话，"怎么了？"
"没什么。"我靠在门框上，"就是想问问...晚饭吃什么。"
他笑了，那种让我心跳加速的温柔笑容："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都可以。"我小声说，"你做的我都喜欢。"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他什么，他的眼神变得柔软，伸手示意我过去。我走到他身边，他自然地揽住我的腰，把头靠在我身上。
"累了？"我轻声问，手指不自觉地插入他的发丝。
"嗯。"他闭上眼睛，"让我靠一会儿。"
我们就保持这个姿势，夕阳透过窗户洒在我们身上，像是给这个拥抱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边框。他的呼吸平稳而温暖，透过薄薄的衣料传到我的皮肤上。
这一刻，我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无论这份感情多么禁忌，多么错误，我都已经无法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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