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科英语考试结束铃响起时,我的铅笔尖"啪"地折断。监考老师收走试卷的瞬间,整个教学楼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声。走廊里到处都是飞舞的试卷碎片,像一场苍白的暴风雪。
我靠在储物柜上喘气,手指还在微微发抖。三天的高考像场漫长的刑讯,每道题都让我想起陆钰尘考前夜帮我复习时,钢笔尖在我草稿纸上划出的沙沙声。那时他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随着笔尖微微起伏,我盯着看了太久,直到他敲我额头说"专心"。
"景宝!"李深从人群中挤过来,脖子上挂着数码相机,"毕业聚会今晚七点,张婷订的KTV包厢——"他凑近我领口时突然噤声,眼神落在我锁骨位置。我下意识拉高T恤领口,那里有陆钰尘前天留下的印记,已经变成暧昧的淡黄色。
"你哥来接你吗?"李深转移话题的意图太明显,相机在他胸前晃来晃去,镜头盖不知何时已经打开。
我正想回答,手机在口袋震动。陆钰尘的消息:「我在西侧楼梯口。」简单的七个字让我的胃部绞紧。昨天半夜他帮我复习完,就是在这个楼梯间里,他的领带缠住我的手腕,将我按在消防栓上亲吻,直到监控摄像头转向另一边。
"我先走了。"我拍拍李深肩膀,他T恤后背被汗水浸透,散发着青春期男生特有的酸涩气味。穿过欢呼的人群时,我的帆布鞋踩到某人的准考证,照片上的笑脸被鞋印覆盖了一半。
西侧楼梯空无一人,安全出口的绿灯在昏暗走廊里投下鬼魅般的色调。我数到第三级台阶时,一双手从背后捂住我的眼睛,熟悉的雪松香气混着威士忌的味道。
"猜猜我是谁?"陆钰尘的声音擦过耳廓,带着戏谑的温热。他的手掌比平时更烫,指腹有长时间握笔留下的茧。昨天他就是用这双手批改我的模拟卷,红笔圈出错误时,左手却在我大腿内侧画着圈。
我转身的瞬间被他抵在墙上,后脑勺撞上"静音考场"的金属牌。陆钰尘今天没打领带,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解开,露出锁骨处我咬出的半月形疤痕。两周前他在董事会上视频连线,我就是在镜头拍不到的角度,隔着屏幕在那处疤痕上舔了一下。
"考得怎么样?"他拇指蹭过我下唇,那里有自己咬出的伤口。数学考试时想到他帮我复习的场景,我差点把整支铅笔嚼碎。
"还行。"我声音发哑,他的膝盖正抵在我大腿之间,隔着校服裤磨蹭。这种若有似无的触碰比直接的爱抚更让人发狂,像他每次在公共场合假装不经意掠过我腰际的手。
陆钰尘突然将我拉进旁边的空教室。黑板左上角还写着高考倒计时"0天",粉笔灰在阳光下漂浮。他反锁门的"咔嗒"声让我脊椎发麻,上次听到这个声音是在他办公室的休息间。
"哥——"我的抗议被他的唇堵住。他的吻带着薄荷糖的清凉和咖啡的苦涩,舌尖扫过我上颚时引发熟悉的战栗。后背撞上黑板,板擦震落下来,白色粉尘沾满我的校服外套。
*******************************************************教室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和说笑。我们僵在原地,他的犬齿还陷在我皮肤里。
"有人......"我揪住他衬衫前襟,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窗外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条纹,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陆钰尘退开半步,慢条斯理地帮我拍掉身上的粉笔灰,仿佛刚才那个失控的人不是他。他整理领带的动作优雅精准,就像在会议室准备演讲。只有我知道,这条深蓝色暗纹领带上周曾绑住我的手腕,在床头柱上缠了三圈。
"毕业聚会?"他抚平我翘起的衣领,指尖故意擦过那个吻痕。我点头时他突然收紧手指,布料勒住我的喉结:"张婷也会去?"
这个名字像冰块滑入衣领。张婷上周在朋友圈发了和陆钰尘公司高管的合照,配文"和未来同事们"。我后来在陆钰尘书房的碎纸机里发现了那位高管的辞职信。
"李深说......她订的包厢。"我吞咽时喉结蹭过他指节,这个动作让他眼神一暗。上周我故意在他接电话时这样做,结果被他按在办公桌上惩罚,话筒那头的董事还在问"陆总那边什么声音"。
陆钰尘松开手,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小盒子:"礼物。"黑丝绒盒子里是一对蓝宝石袖扣,和他眼睛同色。我认出这是他母亲留下的遗物,去年家族祭日时大伯还特意问起过。
"太贵重了......"我指尖刚碰到宝石,他就合上盒子塞进我口袋,动作强势不容拒绝。
"七点我来接你。"他整理我的衣领,拇指在吻痕上重重一按,"别喝酒。"
这个命令式的语气让我想起他第一次进入我时的情景,也是这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当时我哭得发抖,他吻掉我所有眼泪说"都交给我"。
走出校门时,夕阳将云层染成血橙色。李深发来聚会地址,附带十几条张婷筹备派对的照片。最后一张里她穿着露背装,背后的系带刚好是陆钰尘公司的标志色。我的拇指在屏幕上停留太久,锁屏界面跳出「逆风者」的新消息:「他送你什么礼物?蓝宝石?」
冷意顺着脊椎攀升。我环顾四周,放学的人潮中找不到可疑身影。「逆风者」怎么会知道?这个神秘人三个月来对我的生活了如指掌,却从不透露身份。上次他准确预言了陆钰尘出差航班延误,甚至知道飞机上邻座是张婷。
KTV包厢里烟雾缭绕,张婷的香水味盖过了酒精气息。她一见我就举着香槟凑过来,亮片裙摆扫过我膝盖:"陆景!你哥没来?"她嘴唇上的珠光唇彩反着光,像某种有毒昆虫的甲壳。
"他......忙。"我避开她贴过来的动作,香槟洒在我袖口。蓝宝石袖扣在昏暗灯光下依然夺目,张婷的视线立刻黏在上面。
"这不是陆总母亲的......"她伸手要摸,指甲上镶着水钻。李深突然挤进我们之间,相机闪光灯亮得刺眼:"毕业留念!"
接下来的两小时像场荒诞剧。张婷不断找机会靠近我,每次都被李深有意无意地挡住。当同学们开始合唱毕业歌时,我溜出包厢透气。走廊尽头的消防镜映出我通红的脸,领口不知何时被扯歪,露出半个吻痕。
"躲在这儿啊。"张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节奏像倒计时。她手里端着两杯红酒,酒液在玻璃杯里晃动如血。
"敬我们的......"她故意绊倒,整杯红酒泼在我前胸。冰凉的液体立刻渗透衬衫,贴在皮肤上像第二层羞耻的皮。
"哎呀!"她夸张地道歉,手指已经扯开我湿透的衣领,"快脱下来,我让人......"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我低头看见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锁骨和胸膛——深浅不一的吻痕像某种神秘的星图,从锁骨一路蔓延到腰际。最刺眼的是右胸上方那个新鲜的牙印,陆钰尘今早才留下的。
时间仿佛凝固。张婷的瞳孔放大,唇膏晕出嘴角。我听见相机快门声,转头看见李深站在走廊拐角,镜头对准我的胸口。闪光灯再次亮起时,包厢门突然打开,同学们的笑声潮水般涌来。
"陆景你......"李深的声音在发抖,相机屏幕清晰显示着我满身痕迹的特写。照片角落的日期时间闪着红光,像定时炸弹的倒计时。
血液冲上耳膜的声音盖过了一切。我抓起湿透的外套冲进安全通道,楼梯像永无止境的螺旋。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陆钰尘的来电显示一次次亮起又熄灭。当我终于冲出大楼时,夏夜的热浪裹着汽车尾气扑面而来。
一辆黑色轿车急刹在我面前,车窗降下露出陆钰尘铁青的脸。他领带松开,额发凌乱,是我从未见过的失态模样。副驾驶门弹开的瞬间,我闻到浓烈的威士忌味道——他喝酒了,这个认知比今晚所有惊吓更令人恐惧。陆钰尘从不酒后驾车,就像他从不在公共场合失控。
"上车。"他声音低沉得不像话,指节在方向盘上泛白。我钻进车里时,后视镜反射出KTV门口骚动的人群,张婷的亮片裙在霓虹灯下闪烁如警灯。
轿车像离弦的箭射入夜色。陆钰尘闯了三个红灯,导航系统不断发出"路线偏离"的警告。当我们急转弯驶入一条陌生小路时,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让我想起第一次被他亲吻时的耳鸣。
"这是哪里?"我看着窗外陌生的高档小区。陆钰尘熄火,解开安全带时金属扣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咔嗒"。
"安全屋。"他拽松领带,喉结滚动,"没人知道。"
电梯直达顶层,指纹锁识别陆钰尘右手无名指时亮起绿灯。门开后我怔在原地——玄关墙上挂着我高中三年的照片,从入学典礼到篮球比赛,有些连我自己都没见过。最中央是放大的高考准考证照,被装在纯银相框里。
"你......"我转向陆钰尘,他正在酒柜前倒威士忌,冰块在琥珀色液体中沉浮。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灯火,像坠落的星空。
"从你十五岁开始。"他递给我一杯橙汁,指尖有轻微的颤抖,"每次家长会,运动会,辩论赛......"
这个认知比酒精更令人眩晕。我走过长廊,两侧墙上整齐排列着日期标签的照片。在最后一帧前停住——十五岁的陆钰尘抱着刚被领养的我,他低头看我的眼神与现在如出一辙。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日期和"我的景宝"。
"瑞士的手续都办好了。"陆钰尘从背后环住我,下巴搁在我肩头。威士忌的气息笼罩着我,像张无形的网。"下个月就走,我在洛桑有套公寓......"
我转身时撞到墙上的开关,顶灯突然亮起。在刺眼的光线下,我终于看清他眼里的血丝和嘴角的淤青——那不是我的错觉,他左脸确实有新鲜的伤痕。
"你的脸......"我伸手触碰,他猛地偏头避开,这个反应说明了一切。只有一个人能让陆钰尘受伤——陆家现任家主,我们名义上的父亲。
"他知道了?"我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陆钰尘的沉默是最好的回答,酒杯在他手中裂开细纹,威士忌顺着指缝滴落在波斯地毯上。
手机突然在口袋震动,李深的名字跳出来。我迟疑地划开接听,他急促的呼吸声立刻传来:"景宝!张婷把照片发到年级群了,我拦不住......"
世界在眼前分崩离析。陆钰尘夺过手机,动作粗暴得不像他。当他看到屏幕时,瞳孔紧缩成针尖——照片里我衣衫不整的身体特写已经被配上文字"陆家养子的真面目",转发量正在指数级增长。
"处理掉。"他对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西装男子下令,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土。那人点头离去时,我认出他是陆氏集团的首席律师,上次出现是在某高管性骚扰丑闻曝光后。
陆钰尘拉上所有窗帘,黑暗瞬间吞没房间。当他打开投影仪时,墙面上出现十几个监控画面——KTV正门、学校走廊、我们家门口......每个镜头都在实时监控相关人员动向。这个认知让我胃部绞痛,原来他一直在监视一切。
"过来。"陆钰尘坐在真皮沙发上张开手臂,这个姿势介于保护与占有之间。我走近时被他拉入怀中,他心跳声透过衬衫传来,快得不正常。
"怕吗?"他指尖梳理我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品。我摇头,鼻尖蹭到他锁骨处的伤疤,咸涩的血腥味混着香水钻入鼻腔。
"我会处理。"他吻我发顶,声音里是我从未听过的脆弱,"像以前一样。"
这句话撕裂了最后的防线。我仰头吻他时尝到血的味道,不知是他的还是我的。投影仪的光在墙上投下我们纠缠的影子,监控画面里,张婷正被记者围堵在KTV门口,她亮片裙的反光在镜头里像破碎的镜子。
当陆钰尘将我压倒在沙发上时,瑞士学校的宣传册从茶几滑落。我瞥见内页用红笔圈出的入学日期——正好是陆父六十大寿后的第三天。这个发现像冰块滑入衣领,原来一切都在他计划中,包括我们的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