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旺斯的阳光像融化的黄油,懒洋洋地洒在民宿的白色床单上。我趴在床上,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臂上,看着陆钰尘站在窗前穿衬衫。阳光透过薄薄的棉质布料,勾勒出他精瘦的腰线和宽阔的肩膀轮廓。
"看够了吗?"他没回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揶揄。
我故意拖长声调:"嗯——还没。"
陆钰尘转过身,异色双瞳在阳光下呈现出惊人的美感——左眼的靛蓝像地中海的深水,右眼的琥珀如普罗旺斯的蜂蜜。自从基因链接完成,这双眼睛的颜色变得更加鲜明,像是被某种力量强化了。
"我们该出发了,"他系着袖扣,"薰衣草田中午前最美。"
我翻了个身,故意伸了个懒腰:"急什么?反正花又不会跑。"
陆钰尘走到床边,俯身撑在我上方,衬衫领口敞开,露出锁骨上蜿蜒的蓝光纹路。那些纹路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像融化的冰川。
"但追兵会。"他低头轻咬我的鼻尖,"起来,懒虫。"
我抓住他的领子把他拽下来,亲了亲他刚刮过胡子的下巴:"五分钟。"
"三分钟。"他让步,手指穿过我的发丝,"然后我就用冷水泼你。"
"你敢!"我笑着滚到床的另一边,抓起枕头砸向他。
陆钰尘轻松接住枕头,嘴角勾起一个罕见的、完全放松的笑容。这个笑容让他看起来年轻了十岁,像是终于卸下了所有重担的少年。过去一个月在欧洲的逃亡之旅,不知怎么竟变成了某种奇特的蜜月。
"两分五十秒。"他看了眼腕表,转身走向浴室。
我跳下床追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陆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严格了?"
"自从某个小混蛋把我的军事化管理风格全毁了。"他转身捏我的脸,异色双瞳中闪烁着宠溺的光芒。
我踮脚亲他,故意把牙膏沫蹭到他嘴角:"这叫人性化改革。"
陆钰尘用拇指擦掉泡沫,然后——这个混蛋真的把手指上的泡沫抹回我鼻尖上!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个曾经冷血无情的陆家继承人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
"你变了,"我眯起眼睛,"变得不可爱了。"
链接那端传来一阵欢快的情绪波动,陆钰尘低头吻掉我鼻尖上的泡沫:"你负责可爱就够了。"
——
普罗旺斯的薰衣草田比明信片上还要美得不像话。无边无际的紫色波浪在微风中摇曳,香气浓得几乎能尝到甜味。我拉着陆钰尘的手在田埂上奔跑,像两个逃学的孩子。
"慢点,"陆钰尘无奈地被我拽着跑,"没人追我们。"
"有!"我回头冲他笑,"蜜蜂!"
确实,成群的蜜蜂在花田间忙碌,发出愉悦的嗡嗡声。陆钰尘摇摇头,却配合地加快脚步。他的白衬衫在紫色花海的映衬下格外醒目,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蜿蜒的蓝光纹路。
"这里!"我找到一块被花田环绕的空地,铺开带来的野餐毯,"完美取景地。"
陆钰尘环顾四周,警惕性已经刻进骨子里:"视野太开阔了,没有掩护。"
"陆先生,"我拽着他的手让他坐下,"我们现在是普通游客,记得吗?"我伸手摘下他的墨镜,露出那双标志性的异色瞳,"好吧,也许不那么普通。"
陆钰尘抢回墨镜戴上,却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你确定要在这里野餐?"
"百分百确定。"我从篮子里取出长棍面包、奶酪和薰衣草蜂蜜,"老奶奶说这是本地最棒的搭配。"
陆钰尘挑眉看着那罐蜂蜜:"你明知道我不爱吃甜食。"
"但你喜欢我啊。"我挖了一大勺蜂蜜涂在面包上,递到他嘴边,"尝尝嘛。"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嘴咬了一口。蜂蜜顺着他的嘴角滑下,我本能地凑上去舔掉。陆钰尘僵住了,异色双瞳在墨镜后微微睁大。
"确实...很甜。"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
链接那端传来的情绪让我脸颊发烫。我赶紧低头假装整理食物,却听到陆钰尘轻笑一声。这个混蛋,明明感知到了我的害羞,还故意逗我!
"喂我。"他突然说。
我抬头:"什么?"
"喂我。"陆钰尘摘下墨镜,异色双瞳直视我的眼睛,"像刚才那样。"
这个要求太过直白,让我耳根发热。但我还是挖了一勺蜂蜜,这次故意涂在自己唇上,然后凑近他:"自己来拿。"
陆钰尘的呼吸明显变重了。他伸手扣住我的后脑,吻了上来。这个吻带着薰衣草的甜香和蜂蜜的黏腻,漫长而深入。当我们分开时,蜂蜜已经不知所踪,但我的嘴唇肿得像是被蜜蜂蜇了。
"满意了?"我气喘吁吁地问。
陆钰尘用拇指擦掉我嘴角的**:"还差一点。"
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小枝薰衣草,别在我耳后。这个简单的小动作不知怎么比任何华丽的礼物都更让我心动。我扑上去抱住他,两人倒在野餐毯上,压扁了几株可怜的薰衣草。
"景宝,"陆钰尘突然严肃起来,"有人来了。"
我立刻警觉地坐起身,手伸向藏在篮子底部的手枪。但出现在田埂上的只是一对老夫妇,他们手挽着手,慢悠悠地散步。
"放松,"我捏了捏陆钰尘紧绷的手臂,"只是游客。"
陆钰尘的肌肉依然僵硬:"他们看了我们两次。"
"因为你太帅了,"我翻个白眼,"或者因为我们占了好位置。"
老夫妇经过时友好地点头微笑,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称赞:"年轻真好!"
等他们走远,陆钰尘才稍稍放松,但目光依然警惕地扫视四周。我叹了口气,捧住他的脸转向我:"看着我。"
异色双瞳聚焦在我脸上,链接那端传来复杂的情绪——十年的逃亡生涯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我们安全了,"我轻声说,"洞穴毁了,数据备份了,克隆体没了。陆家找不到我们,就算找到..."我拉起他的手,让我们的蓝光纹路相触,"我们现在比任何时候都强大。"
陆钰尘深吸一口气,额头抵上我的:"旧习惯很难改。"
"那就让我帮你。"我吻了吻他的鼻尖,"从今天开始,每当你发现自己在警惕周围,就亲我一下。用新习惯覆盖旧习惯。"
陆钰尘挑眉:"这个治疗方案..."
"非常科学。"我一本正经地点头,"基于巴甫洛夫的条件反射原理。"
他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传递到我身上:"那医生,我现在就需要治疗。"
"怎么了?"
"发现自己在警惕周围。"他的唇已经贴上我的,轻柔得像薰衣草拂过。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直到远处传来游客的说笑声我们才分开。陆钰尘的嘴角沾着薰衣草花瓣,我帮他拿掉,顺手塞进他衬衫口袋。
"治疗有效吗,陆先生?"
"需要长期观察。"他故作严肃地回答,手指却悄悄勾住我的小指,像十四岁时在孤儿院窗外那样。
——
夕阳将薰衣草田染成金紫色时,我们才收拾野餐篮准备离开。陆钰尘坚持走不同的路线回民宿,说是"安全起见",但我怀疑他只是想多看看我走在花田里的样子——链接那端传来的情绪温暖得像是阳光下的蜂蜜。
"明天去哪?"我晃着与他十指相扣的手,"尼斯?马赛?还是..."
陆钰尘突然停下脚步,异色双瞳紧缩:"别动。"
我立刻僵在原地,手指下意识收紧。陆钰尘缓慢地蹲下,从我的裙摆上捏起什么——一只蜜蜂,被薰衣草香气吸引来的小家伙。
"别怕,"他轻声说,小心地将蜜蜂引到一旁的薰衣草上,"它只是迷路了。"
这个动作如此温柔,与那个曾经冷血无情的陆家继承人判若两人。我望着他专注的侧脸,胸口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
"陆钰尘,"当他直起身时,我轻声问,"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他愣了一下,异色双瞳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孤儿院。你八岁,我十四岁。"
"不,"我摇头,"真正的第一次。"
链接那端传来一阵波动,陆钰尘显然明白我在问什么——基因链接前的记忆,那些理论上我们不可能记得的片段。
"有时候..."他犹豫了一下,"会梦到一个白色的房间。两个婴儿并排躺着,有人在我们身上画那些纹路。"
我点点头,心跳加速:"我也梦到过。还有...一个金发女人,她抱着我们两个,哼着歌。"
"Cecilia。"陆钰尘轻声说出这个名字,"她一定参与了我们最初的基因编码。"
这个认知让我们都沉默了。Cecilia不仅是克隆体原型,还可能是我们生命最初的见证者。她背叛陆家,帮助母亲们,最终选择牺牲...一切都有了解释。
"我们该给她立个碑,"我最终说,"等安全以后。"
陆钰尘点点头,手指轻轻抚过我耳后的薰衣草:"她会喜欢的。"
回民宿的路上,我们抄了近道,穿过一片橄榄树林。月光已经升起,给一切披上银纱。陆钰尘突然将我拉到一棵粗壮的橄榄树后,手指抵在我唇上示意安静。
我屏住呼吸,听到远处有引擎声。链接那端传来陆钰尘的警惕——不是针对引擎,而是针对引擎声中的某种模式,只有受过专业训练的耳朵才能分辨。
"军用直升机,"他贴着我的耳朵说,"低空飞行,没有开识别灯。"
我的心沉了下去。陆家?还是其他势力?无论如何,都不是好兆头。
陆钰尘掏出手机快速操作了几下,然后拉着我蹲在树丛深处:"我黑了镇上的监控,如果他们在找我们,十分钟内会有动静。"
我紧握着他的手,蓝光纹路在我们相触的皮肤上微微闪烁,像是在无声交流。等待的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手机终于震动了一下,陆钰尘查看后表情略微放松:"法国军方例行演习。与陆家无关。"
我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陆钰尘将我拉进怀里,下巴抵在我发顶:"抱歉,职业病。"
"没关系,"我蹭了蹭他的颈窝,"至少你的警惕救过我们很多次。"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治疗。"
"嗯?"
陆钰尘低头吻住我,这个吻比薰衣草田里的更加深入,带着橄榄叶的苦涩和一丝不安。当我们分开时,月光洒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有效吗?"我轻声问。
"需要加大剂量。"他又吻上来,这次更加热烈,直到我的后背抵上橄榄树粗糙的树干。
远处直升机的轰鸣早已消失,只剩下夜风吹过橄榄树叶的沙沙声,和我们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陆钰尘的唇移到我耳际,轻轻咬了下耳垂:"回民宿?"
"你背我。"我突发奇想。
陆钰尘挑眉:"你三岁?"
"八岁。"我故意眨眨眼,"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是这个年纪。"
他摇摇头,却转身蹲下:"上来,小混蛋。"
我欢快地跳上他的背,手臂环住他的脖子。陆钰尘轻松地站起身,仿佛我只是个羽毛枕头。他的后背宽阔温暖,肌肉在衬衫下随着步伐起伏。
"重吗?"我贴着他耳朵问。
"轻得像片叶子。"他掂了掂我,手掌稳稳托住我的大腿。
月光下,我们的影子合二为一,在碎石路上缓缓移动。我趴在他肩头,数着他颈侧的蓝光纹路,那些纹路在黑暗中微微发亮,像是星图的轨迹。
"陆钰尘,"我轻声唤他,"唱首歌吧。"
"不会。"
"骗人,"我捏他的耳垂,"我听过你哼歌,在厨房做早餐的时候。"
陆钰尘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真的开始哼唱——是一首俄语摇篮曲,旋律简单而忧伤。他的嗓音低沉磁性,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什么意思?"我问。
"睡吧,我的小星星,"他翻译道,"狼群不会找到你,鹰隼不会抓走你..."
我抱紧他的脖子,胸口涌上一股暖流。这首歌一定是他在俄罗斯出任务时学会的,现在却用来哄我。链接那端传来的情绪比歌词更加复杂——有保护欲,有占有欲,还有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
民宿的灯光已经可见,陆钰尘却停下脚步,将我放下来抵在路边的梧桐树上。
"怎么了?"我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望着我,异色双瞳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然后突然单膝跪地,握住我的手。
"陆景,"他罕见地用我的全名,声音低沉而坚定,"在孤儿院外守了六年,追了你十年,现在问你——愿意正式成为我的爱人吗?我余生的另一半。"
我瞪大眼睛,心脏几乎停跳:"我们...不是已经..."
"那是在实验室,没有戒指,没有誓言。"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枚戒指——与之前的素戒不同,这枚镶嵌着一颗罕见的双色宝石,一半靛蓝一半琥珀,完美呼应他的眼睛,"现在,在月光下,我问你——愿意吗?"
眼泪模糊了视线,我拼命点头,伸出左手:"愿意,一千个愿意。"
陆钰尘小心地将戒指戴在我的无名指上,然后起身吻住我。这个吻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炽热,仿佛要将二十多年的等待全部补偿回来。当我们分开时,我的嘴唇发麻,双腿发软,全靠他搂着才没滑到地上。
"我爱你,"我贴着他的唇呢喃,"从八岁起,就只爱你一个。"
陆钰尘的回应是将我拦腰抱起,大步走向民宿:"证明给我看。"
月光下,我们的影子融为一体,戒指上的双色宝石闪烁着微光,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而前方的路还很长,足够我们用一生去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