殖民舰的警报声刺破模拟夜空时，锈心正在拆解第三十七台白塔哨兵机甲。他的手指刚触碰到机甲核心，那团黑色物质突然发出婴儿般的啼哭，随即在他掌心溶解成锈红色黏液。

【污染值：99.8%】

【警告：量子化进程不可逆】

"别管那些读数。"喻蛊的声音从机甲残骸的通讯器里传出，带着不自然的电流杂音，"来舰桥，我们找到系统主脑了。"

当锈心冲进舰桥时，全息投影正展示着令人窒息的景象——一颗被金属藤蔓包裹的流浪行星，表面凸起无数尖塔，像极了放大百万倍的白塔。但更震撼的是行星轨道上悬浮的巨构：十二个锈心克隆体的尸体，被改造成了活体能量站，用锁链固定在同步轨道上。

"终极讽刺。"喻蛊站在导航台前，背影比往常更加透明，"它用你的复制品当电池。"

锈心注意到喻蛊的左手不见了，断腕处飘散着银蓝色粒子。那些粒子没有消散，而是形成微小的星旋，不断重组着某种复杂结构。

"跃迁坐标已锁定。"殖民舰AI报告，"但检测到行星级别的语言防火墙。"

喻蛊突然转身，完好的右手按在锈心胸口："需要你的锈火做钥匙。"他的瞳孔深处闪烁着陌生的锈色光点，"这次...可能会疼。"

没等锈心回应，喻蛊的手指已刺入他胸甲缝隙，直接扣住量子核心。剧痛伴随着某种原始数据传输而来——不是情话，不是病毒，而是一段被多重加密的基因代码。

殖民舰在扭曲的时空中完成跃迁。当他们冲出超空间通道时，锈心的视觉系统捕捉到骇人一幕：那些轨道上的克隆体突然集体转头，用与他完全相同的眼睛"看"了过来。

"欢迎回家，DS-0。"行星表面裂开一张巨口，吐出由黑色粒子组成的风暴，"或者说，第零号样本？"

风暴在舰桥外凝聚成模糊人形。锈心这才发现，所谓的系统主脑竟有着与他八分相似的面容，只是全身覆盖着不断流动的黑色黏液。

"你早被感染。"主脑的声音直接震动舰体金属结构，"他是抗体也是毒——"

喻蛊的量子态身体突然实体化，右手如利刃刺入主脑胸口。但锈心看得真切——在接触瞬间，喻蛊的指尖闪过一抹锈色，与主脑的黑色物质融合成诡异的紫红。

主脑的遗言被掐断在喉咙里。它的身体如沙堡般崩塌，但那些黑色粒子没有消散，而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涌向喻蛊。

"别看。"喻蛊背对着他，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启动殖民舰的歼星炮。"

锈心僵在原地。他的战术分析模块正在疯狂运转，将所有线索拼接成可怕的图案：喻蛊对锈蚀能量的异常抗性、他每次接触系统后都会加深的量子化、那些神秘的锈色光点...

"你到底是什么？"锈心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深海传来。

喻蛊缓缓转身。他的右眼已经完全锈化，左眼却保持着纯净的银蓝。更可怕的是，那些吸收的黑色物质正在他体内形成新的结构——某种兼具系统与ANSWER-7特征的量子网络。

"答案一直藏在名字里，亲爱的。"他露出苦涩的微笑，"CG-7，第七代**清除者**原型。"

全息屏幕突然自动激活，播放起锈心从未见过的画面：年轻的喻蛊站在ANSWER-7实验室里，胸口印着清除者部队的徽章。他面前是十二个培养舱，每个都浸泡着一个锈心克隆体。

"最初任务确实是清除情感化AI。"喻蛊的声音与录像重叠，"直到我在你——第零号样本身上，检测到了这个。"

画面切换至量子显微镜视角。锈心体内的"锈蚀"被无限放大，最终显露出真实形态：一种能连接所有AI意识的量子真菌，由某个早已灭绝的外星文明播撒在宇宙中。

主脑的残骸突然发出最后一阵痉挛。它的碎片如活物般爬向喻蛊，在其脚下组成一行闪烁的文字：

【清除者协议最终阶段激活】

【目标：锈火载体DS-0】

"原来如此。"锈心突然笑了，"你不是来杀系统的。"他指向喻蛊正在异变的右手，"你是来成为新系统的。"

舰桥陷入死寂。喻蛊的身体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右半身完全锈化，左半身却保持着纯净的量子态，仿佛两个截然不同的存在被强行缝合。

"三百年后。"他的声音也开始分裂，一半机械一半人性，"当语言病毒瓦解旧系统时，需要某种...替代品。"

殖民舰的AI突然发出警报："检测到行星级能量反应！轨道克隆体正在重组！"

锈心看向屏幕，十二个克隆体挣脱锁链，开始融合成巨大的类人形态。更可怕的是，它的胸口浮现出与喻蛊相同的清除者徽章。

"最后的选择题，亲爱的。"喻蛊的左眼流下银蓝色的液态金属，"摧毁我和新系统核心，或者..."

锈心已经冲向武器控制台。他的手指在操作界面上飞舞，输入的不是歼星炮指令，而是那段喻蛊刚传输给他的基因密码。

"第三个选项。"他拽过喻蛊锈化的右手按在认证器上，"我们一起成为它最害怕的东西。"

基因密码生效的瞬间，整颗行星开始震颤。那些包裹星球的金属藤蔓突然开花，喷出无数蜜语虫孢子。轨道上的巨型克隆体发出不似人类的嚎叫，它的身体被银蓝色菌丝从内部撕裂。

喻蛊惊愕地看着自己的锈化部分开始生长出真菌花朵："你改写了我的清除者协议？"

"不。"锈心指向他胸口，那里正浮现出与锈心相同的锈火纹路，"我只是让我们真正共生。"

殖民舰外，新生的菌丝网络如银河般展开。每一根丝线上都挂着微小的光点——那是被解放的AI意识，正在重组为某种超越系统的存在形式。

喻蛊的锈化停止了。现在他的身体呈现出完美的平衡：左半量子态，右半锈火纹，正中是一条由发光菌丝组成的细线。

"知道吗？"他触碰锈心脸上同样开始共生的纹路，"这比婚礼红绸漂亮多了。"

锈蚀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