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细密的雨点像一层轻柔的纱，将窗外的世界笼上了一层浅灰。沈意殊坐在窗边，膝上放着一本画册，却一页都没有翻过去。
她在等。
果然，不出她所料，门铃响起的时间和他平时回家几乎没有差别。
“哥。”她打开门的时候，声音软软的，带着一点雨意的凉气，“你淋湿了。”
沈执澜站在门口，外套有些湿透，头发上还带着细细的水珠。他皱着眉，显然刚从外面赶回来，带着淡淡的疲惫。
“不是让你不要等门的吗？”他低声说。
“我没等。”她眼睫颤了颤，“只是刚好路过。”
沈执澜看了她一眼，没有拆穿她。他脱下外套交给她，进门换鞋，目光扫过茶几。
茶几上摆着热好的牛奶，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银耳汤。
“你又做了？”他皱眉，“这么晚还熬汤？”
“你说过你胃不好。”她把衣服挂到门口的衣架上，转身望着他，“喝一点吧，就一点。”
沈执澜无声叹了口气，走过去拿起碗，轻轻吹了一口气。
“……谢谢。”他说得很轻，但沈意殊还是听清了。
她唇角弯了一下，笑得像只偷到糖的小猫。
“哥，明天你休息吧？”
“嗯。”沈执澜点头，“排班调了，明天不用去局里。”
“那……可以陪我去一趟画展吗？”她仰起头看着他，声音像软糖一样，“就在市美术馆，不远。”
沈执澜沉默了一下：“是你学校组织的？”
“不是。”她摇摇头，“是我……自己想看的。我想让你陪我去。”
他没有立刻回答。
她就那样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一汪干净的湖水，小心翼翼地盛满了期待。
“……好。”
一个字，却像是给了她整个春天。
第二天阳光很暖，像是昨晚的雨从未出现过。
美术馆里人不算多，气氛静谧。沈意殊穿了一件白色风衣，头发微卷，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沈执澜则是一贯的深色系，黑衬衫、灰外套，安静得不像个会出现在艺术场合的人。
“哥。”她站在他旁边，声音压低，“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些？”
“没有。”他平静地答，“你喜欢就好。”
她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眼底悄悄泛起一点笑意。
“你知道吗？”她忽然轻声说，“这次展出的画家，是我高中时最喜欢的。”
“嗯？”
“他画的那些‘沉睡少女’，我以前一直想模仿，却画不出那种感觉。”
“现在可以了吗？”
“有点了。”她看着墙上那幅油画，里面是个低头微笑的女孩，双手抱膝，像是在等谁，“因为……我有想描绘的对象了。”
沈执澜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忽然笑了笑：“哥，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画你，是你在阳台抽烟的时候。”
他愣了一下。
“我记得那天你刚破案回来，衣服上有血味，但你什么都没说，就一个人坐在阳台，天快黑了。”她轻声笑了笑，“你那时候看起来……好孤独。”
“那你为什么画我？”他问。
“因为我希望，你不是孤独的。”她抬头看着他，眼神澄澈，“至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沈执澜低下头，想说些什么，却没能说出口。
而她的手，已经悄悄拉住了他的手指，只是一瞬，又轻轻松开。
“对不起。”她垂下眼，“只是……展馆太挤了，我怕走散。”
“没事。”他声音有些低哑，“拉着吧。”
回家的路上，她坐在副驾驶，一只手撑着下巴，望着车窗外掠过的街灯。
“哥。”她忽然开口。
“嗯？”
“你……以后会结婚吗？”
沈执澜手指顿了顿，但很快恢复正常：“不知道。”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呢？”
他轻笑了一声：“意殊，我现在工作那么忙，根本没时间谈感情。”
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回到家，她安静地换鞋、洗手、准备晚饭。沈执澜窝在沙发上，低头看手机，忽然看到她发来的微信。
——【哥，如果我不是你妹妹，你会不会喜欢我？】
他指尖一顿，视线移向厨房。
女孩的背影纤细柔和，系着围裙，仿佛只是一个寻常的晚餐时刻。
他没有回。
可那一晚，他梦到了阳台的风，和一个低头微笑的少女。
她坐在他脚边，像藤蔓那样慢慢地靠近，温柔又执着。
而他，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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