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刺耳的警报声,如同丧钟般在死寂的病房里疯狂鸣响,瞬间撕裂了刚刚凝聚起的一丝脆弱安宁!
“滴——!滴——!滴——!”
心电监护仪的屏幕上,代表丁程鑫心率的曲线,在尖锐的警报声中,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拉扯,瞬间从平稳的峰谷变成了一条剧烈震荡、濒临崩溃的恐怖直线!紧接着,代表脑电波的图像更是彻底陷入一片混乱的尖峰和低谷风暴,无数代表异常活动的红色警告框疯狂弹出,挤满了整个屏幕!
“室颤!神经风暴再次爆发!准备除颤!强心剂!快!”主治医生脸色煞白,嘶声吼叫着扑向急救设备!护士们如同上了发条般迅速行动起来,冰冷的除颤器电极板被涂上导电膏。
马嘉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他猛地从床边弹起,巨大的恐惧如同实质的巨手扼住了他的喉咙!他看着病床上再次陷入剧烈抽搐、眼白上翻、嘴角溢出白沫的丁程鑫,看着他被强行扭曲、痛苦到变形的脸庞,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几乎要将他撕碎!
简亓!又是那个疯子!他竟然还能发动攻击!在“蜂巢之心”的主巢被摧毁之后!
“按住他!”医生大吼,两名强壮的男护士死死按住丁程鑫疯狂抽搐的身体。
“砰!”除颤器释放出强大的电流!丁程鑫的身体被狠狠弹起,又重重落下!心率线毫无反应,依旧是一条绝望的直线!
“加大能量!再来!”医生额头青筋暴起。
“砰!”第二次更强的电击!
丁程鑫的身体猛地弓起,如同濒死的虾米,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恐怖声响。监测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动,报警声如同催命符咒!
“嘉祺!按住他的头!防止他咬舌!”医生对着几乎僵住的马嘉祺嘶喊。
马嘉祺如梦初醒,扑上前,用尽全身力气,双手死死固定住丁程鑫剧烈摆动的头部。他感觉到爱人单薄身体里传来的、如同垂死挣扎般的巨大力量,看到他涣散的瞳孔里,那熟悉的、代表着冰冷指令的幽蓝光芒和混乱挣扎的金色风暴,正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激烈冲撞!仿佛那个被摧毁的“主巢”的消亡,反而引爆了寄生在阿程大脑深处的“蜂巢”核心最后的、最疯狂的挣扎!
“阿程!挺住!看着我!”马嘉祺的声音带着泣血的嘶哑,泪水模糊了视线,滴落在丁程鑫冰冷汗湿的额头上,“别让它赢!想想我!想想戒指!想想我们!”
“滴滴滴——!!!”
就在医生准备进行第三次、也是最高能量级别电击的瞬间——
病房角落里,那台唯一保留、用于紧急通讯的加密通讯器,突然发出了极其尖锐、频率诡异的电子干扰声!这声音不同于普通的通讯提示音,更像是一种……带着特定节奏和音高的、冰冷的、非人的……旋律片段!
这声音响起的刹那,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水!
病床上,原本在电击下毫无反应的丁程鑫,身体猛地一僵!那双被蓝金风暴充斥的眼睛,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他喉咙里嗬嗬的声响瞬间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生锈齿轮强行咬合般的、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他停止了一切挣扎,身体绷得像一块冰冷的钢板!
“指令……接收……确认……”一个毫无起伏、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完全陌生的冰冷合成音,极其突兀地从丁程鑫的喉咙里挤了出来!这声音与他本人的声线毫无相似之处,充满了非人的质感!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丁程鑫如同被无形的提线强行拉起!他以一种超越人体极限的、极其僵硬却又精准无比的动作,猛地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束缚带被他骤然爆发的力量瞬间崩开!他无视了周围所有的医生护士,无视了还连接在身上的各种管线被扯断,空洞冰冷的视线如同探照灯般,瞬间锁定了病房门口的方向!
“目标……清除……最高优先级……”那个冰冷的合成音再次响起。
下一秒,他如同离弦的箭,带着非人的速度和力量,朝着紧闭的病房门猛冲过去!目标明确——离开这里!
“拦住他!!”宋亚轩的怒吼在门口炸响!他和几名守在外面的特警队员在警报响起的第一时间就冲了进来,此刻正好挡在门口!
然而,此刻的丁程鑫,力量、速度和反应都达到了一个令人恐惧的非人级别!面对迎面阻拦的宋亚轩,他没有任何闪避或格斗动作,只是极其简单粗暴地、用肩膀狠狠撞了过去!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宋亚轩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整个人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走廊的墙壁上!其他几名特警队员也被他撞得东倒西歪!
丁程鑫没有丝毫停顿,如同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杀戮机器,径直冲出了病房,冲进了走廊!
“抓住他!别伤到他!”马嘉祺目眦欲裂,顾不上肩膀伤口的剧痛,嘶吼着追了出去!他必须阻止阿程!简亓的目标是让阿程离开医院!外面有更大的陷阱!
走廊里一片混乱。闻讯赶来的医护人员和安保人员试图阻拦,但在丁程鑫那非人的力量和速度面前,如同螳臂当车,被轻易撞开、掀翻。警报声、惊呼声、碰撞声响成一片!
“目标脱离!目标向紧急通道方向移动!”耳麦里传来监控室的急促报告。
“封锁所有出口!疏散人群!非致命武器准备!”宋亚轩捂着剧痛的胸口,挣扎着爬起来,对着通讯器嘶吼。他眼中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丁程鑫此刻的状态,比之前任何一次指令触发都要可怕!那冰冷的合成音,那非人的力量……简亓到底在他大脑里埋下了什么?!
马嘉祺拼尽全力追赶。他看到丁程鑫的身影消失在紧急通道的门口。他冲进去,沿着冰冷的楼梯向下狂奔。每一步都牵扯着肩膀撕裂般的剧痛,肺部火烧火燎。但他不敢停!
冲出紧急通道口,外面是医院的后勤装卸区。几辆运送医疗物资的货车停在那里。丁程鑫的目标明确,径直冲向其中一辆刚刚卸完货、司机还没来得及锁门的白色厢式货车!
“阿程!停下!”马嘉祺绝望地嘶吼,同时对着耳麦大吼,“拦住那辆车!快!”
然而,还是晚了!
丁程鑫如同鬼魅般拉开车门,钻进了驾驶室!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犹豫!下一秒,货车引擎发出一声粗暴的轰鸣,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尖叫,如同脱缰的野马,猛地窜了出去!撞翻了几个来不及躲避的装卸工!
“追!”宋亚轩带着几名队员驾车冲出,马嘉祺也跳上了另一辆警车。
一场在午夜空旷街道上展开的、惊心动魄的追逐战骤然爆发!
白色货车如同疯牛般在街道上横冲直撞,无视红灯,逆行,疯狂地甩尾漂移!宋亚轩和马嘉祺的车紧随其后,警笛长鸣,几次试图逼停都险象环生!丁程鑫的驾驶技术……不,那根本不能称之为技术!那是一种纯粹被程序驱动的、冰冷精准、将车辆性能压榨到极限、完全不顾自身和他人死活的亡命操控!
“他的目的地是哪里?!”宋亚轩对着通讯器咆哮。技术组正在疯狂追踪货车的GPS信号(医院车辆都有强制安装)和分析丁程鑫可能的行动逻辑。
“信号显示……方向是城西!速度极快!他在……他在强行突破交通管制!”技术组的声音带着惊骇。
城西?马嘉祺的心猛地一沉。城西有大型工业区、物流中心……还有——国际机场!
“机场!”马嘉祺和宋亚轩几乎同时吼了出来!简亓要送阿程离开!离开这座城市!离开他们的掌控范围!
“通知机场!封锁所有出入口!设置路障!绝对不能让那辆车进入航站楼范围!”宋亚轩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警车如同离弦之箭,死死咬住前方那辆如同失控野兽般的白色货车。城市的霓虹在窗外拉成模糊的光带。马嘉祺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渗出也毫无所觉。他死死盯着前方货车的驾驶室,隐约能看到那个僵直、如同雕塑般的背影。
阿程……他的阿程……此刻只是一个被恶魔程序占据的躯壳!
“前方五百米进入机场高速引桥!准备强制拦截!”开车的特警队员声音紧绷。
引桥入口处,数辆警车已经横在路中央,设置了钉刺带和路障!荷枪实弹的特警严阵以待!
然而,就在白色货车即将冲上引桥的瞬间——
它猛地一个近乎90度的急转弯!轮胎发出刺耳的悲鸣,车身在巨大的离心力下几乎侧翻!硬生生地拐上了另一条通往机场货运区的岔路!这个转向的时机和角度精准到毫厘,完全超出了人类驾驶员的反应极限!
“该死!他要去货运区!”宋亚轩怒吼。
货运区通道口,同样设置了路障。但丁程鑫驾驶的货车没有丝毫减速!反而将油门踩到了底!引擎发出撕裂般的咆哮!朝着厚重的金属隔离栏和路障,如同自杀般狠狠撞了过去!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金属扭曲断裂的刺耳声音令人牙酸!白色货车如同一个被撞瘪的易拉罐,车头严重变形,驾驶室玻璃尽碎!巨大的冲击力让它冲破了路障,又向前滑行了十几米才冒着滚滚浓烟停了下来!
马嘉祺和宋亚轩的车紧随其后停下。众人顾不上危险,立刻冲向那辆冒着烟的残骸!
驾驶室严重变形,车门扭曲卡死。透过破碎的车窗,可以看到丁程鑫瘫倒在方向盘上,额角撞在碎裂的仪表盘上,鲜血顺着苍白的脸颊蜿蜒流下。他双目紧闭,生死不知。那个冰冷的、如同提线木偶般的状态似乎消失了。
“阿程!”马嘉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疯了般徒手去拉扯变形的车门,锋利的金属边缘割破了他的手掌也浑然不觉!
“快!破拆工具!”宋亚轩指挥队员。
就在破拆工具即将启动的瞬间——
“嗡……嗡……”
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特定节奏的电子嗡鸣声,如同垂死的蜂鸣,突然从严重变形的驾驶台内部传了出来!紧接着,丁程鑫的身体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他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这一次,里面不再是冰冷的蓝,不再是混乱的金,不再是空洞的茫然。
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无法形容的巨大痛苦、深重的迷茫,还有一丝……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近乎绝望的清醒!
他的目光艰难地、一点一点地转动,最终,落在了车窗外、正疯狂徒手拉扯车门、满手鲜血、脸上写满恐惧和绝望的马嘉祺脸上。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丁程鑫的嘴唇极其艰难地、剧烈地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巨大的悲伤,仿佛在无声地呐喊,又像是在做着某种最后的告别。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
丁程鑫那只没有被卡住的、沾满自己鲜血的右手,极其缓慢地、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决绝,抬了起来。
他没有去碰车门,没有去碰任何求救的东西。
他颤抖的、染血的指尖,在布满裂纹和灰尘的车窗玻璃内侧,极其艰难地、一笔一划地……开始书写!
指尖的鲜血在冰冷的玻璃上留下粘稠的痕迹。他写得很慢,很用力,仿佛每一笔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都在与体内某种无形的力量进行着殊死的搏斗。
第一个字:歌
第二个字:剧
第三个字:院
“歌剧院?!”马嘉祺的心脏狂跳!他认出了那血写的字迹!这是阿程在传递信息!用他残存的最后一丝清醒!
丁程鑫写完这三个字,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手臂无力地垂下。但他眼中的那点微弱却执拗的清醒光芒并未熄灭。他再次抬起手,这一次,指尖没有写字,而是在“歌剧院”三个血字的下方,极其艰难地……画了几个歪歪扭扭、如同孩童涂鸦般的符号。
那看起来……像是几个扭曲的……音符?
做完这一切,丁程鑫眼中的那点光,如同风中残烛,骤然熄灭。他深深地看了马嘉祺最后一眼,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东西——痛苦、眷恋、绝望……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解脱的歉意。
然后,他的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头无力地歪向一边,彻底失去了意识。仿佛体内支撑他的最后一股力量,也随着这最后的挣扎而彻底耗尽。
“阿程——!!”马嘉祺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
“破开!快!”宋亚轩厉声命令!
破拆工具发出轰鸣,强行切开了扭曲的车门。马嘉祺第一个冲进去,颤抖的手探向丁程鑫的颈动脉——微弱的搏动还在!他小心翼翼地将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爱人抱了出来。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马嘉祺紧紧抱着怀中冰冷的身躯,目光死死盯着车窗上那三个刺目的血字和下方扭曲的音符。
歌剧院。
音符。
阿程拼死传递的信息!这是简亓的巢穴!是他最后表演的舞台!
与此同时,在这座城市某个不为人知的、绝对隔音的幽暗密室里。
巨大的屏幕上,正分割显示着数个画面:机场货运区车祸现场的混乱直播、救护车闪烁的顶灯、以及……一张透过特殊手段获取的、车窗内侧那三个血字的清晰照片——“歌剧院”。
屏幕前,穿着考究黑色丝绒睡袍的简亓,正优雅地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猩红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粘稠的痕迹。他看着屏幕上那三个血字,脸上没有任何计划被打乱的恼怒,反而缓缓地、缓缓地……勾起了一个极致愉悦、极致满足、甚至带着一丝病态狂热的笑容。
那笑容在屏幕幽光的映衬下,如同来自深渊的恶魔。
“Bravo……我的鑫鑫……”他对着屏幕上昏迷的身影,如同对着最完美的艺术品,轻声呢喃,声音里充满了扭曲的赞叹,“多么……精彩绝伦的……反抗啊……”
他微微仰头,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如同饮下胜利的琼浆。然后,他放下酒杯,修长的手指在扶手的触摸屏上优雅地滑动、点击。
屏幕切换,显示出一座宏伟的、灯火辉煌的现代歌剧院建筑的三维模型图。模型被精准地切割,显示出其内部复杂的结构,而在舞台正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需要特殊权限才能进入的技术控制室里,一个巨大的、造型如同倒置蜂巢般的仪器结构图被高亮显示出来。
“最终乐章……”简亓的指尖轻轻点在那个猩红色的“蜂巢”核心上,眼中闪烁着掌控一切、毁灭一切的疯狂光芒,“该奏响了。”
他按下了一个虚拟的播放键。
密室里,骤然响起了宏大而悲怆的交响乐前奏——那是普契尼歌剧《蝴蝶夫人》中最著名的咏叹调,《晴朗的一天》(Un bel dì, vedremo)的旋律。只是这旋律被刻意扭曲、拉长,充满了不祥的意味。
“在那晴朗的一天……”简亓随着旋律,用意大利语轻声哼唱起来,声音温柔缱绻,眼神却冰冷如刀,“……你会看到一缕轻烟,自海平线升起……那是我归来的船……”
歌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如同为一场盛大的、血腥的终幕……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