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触须擦过夏斐耳际的瞬间，回形针从她衬衫口袋飞射而出，在空气中划出银亮的弧线。萧未影的后颈爆开一簇蓝紫色电光，芯片灼烧的焦糊味混着血腥气在密闭空间里弥漫。
"蹲下！"
萧未影的西装下摆扫过夏斐膝盖。他徒手抓住袭来的金属触须，掌纹与金属表面接触的刹那，暗红色的建筑平面图突然在墙面上延展。通风管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更多带着编号的触须从阴影里探出。
夏斐的指尖触到控制面板裂缝。蓝色液体顺着指甲缝渗入皮肤，1998年的阳光突然刺入视网膜——林小满的注射器针头闪着冷光，淡蓝色药液在玻璃管里摇晃。"这不是止痛剂。"记忆里的林小满嘴唇在动，声音却来自现实中的萧未影。他的手掌压在夏斐后背，两人接触的皮肤传来异常的灼热感。
通风管盖板突然崩飞。三条刻着"017"编码的触须如毒蛇昂首，末端激光瞄准点在他们眉心游移。萧未影的领带夹擦过夏斐耳垂，金属碰撞声里，她看见他左手腕的烟疤正在渗血——凹凸不平的疤痕下，隐约露出与触须相同的数字编码。
"你也是..."
夏斐的疑问被尖锐的警报声切断。全息投影里的309病房突然扭曲变形，墙壁像融化的蜡一样剥落，露出地下三层的金属结构。二十个培养舱在投影中缓缓旋转，每个舱体都连接着数十条带着编号的触须。
萧未影的鼻血滴在控制面板上。血珠接触蓝色液体的瞬间，培养舱的观察窗突然变得透明——每个舱里都漂浮着与夏斐年龄相仿的少女，她们的后颈闪着相同的芯片冷光。
"改良型神经链接受体。"萧未影的牙齿咬破了口腔内壁，血腥味在舌根蔓延，"父亲用孤儿院做人体实验。"
金属触须突然集体震颤。017号触须的激光刻痕开始闪烁，一段加密数据流顺着萧未影掌心的伤口涌入。他的瞳孔剧烈收缩，视网膜上倒映出飞速滚动的实验记录：
『1998.7.23 第17号受体（萧未影）初代芯片植入成功』
『2009.3.12 改良版受体（夏斐）神经抑制测试启动』
『2022.5.7 所有受体胃癌症状爆发，确认抑制剂副作用』
夏斐的胃部突然痉挛。止痛药板从口袋滑落，铝箔上的船锚图案在蓝色液体里溶解。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林小满每次注射后，都会往她嘴里塞一颗草莓糖，甜腻的香气盖住了药液的苦味。
"那些糖..."
"是中和剂。"萧未影的膝盖压碎了滚落的药瓶。玻璃碎片扎进布料，他的西装裤渐渐洇开暗色，"林小满在延缓副作用发作。"
通风管深处传来液压装置启动的闷响。017号触须突然软化，金属表面浮现出夏斐的胃癌CT影像，肿瘤位置闪烁着与萧未影芯片相同的频率。三个白色光点在全息地图上急速逼近，直角转弯时发出机械关节特有的咔哒声。
萧未影扯开衬衫领口。后颈芯片周围的皮肤已经泛出青紫色，像电路板般的血管纹路向脊椎蔓延。"他们来回收样品了。"他的指尖划过夏斐掌心的回形针伤痕，"但你不是普通受体——你是唯一成功的双向链接者。"
夏斐的耳膜捕捉到某种高频震动。控制面板裂缝里的蓝色液体开始沸腾，组成林小满注射场景的全息画面突然重组，显示出全新的信息：『双向神经链接启动条件：受体血液接触+芯片共振频率』
"我的血..."夏斐盯着自己指尖的伤口，"能激活你的芯片？"
天花板上的警报灯突然炸裂。玻璃碎片如雨落下时，萧未影用身体护住夏斐，后颈芯片爆发的蓝光形成短暂力场。017号触须趁机缠上他的手腕，烟疤下的编码与触须数字产生共鸣，地下实验室的完整地图如血管般在墙面铺开。
"三十七个培养舱..."夏斐的指尖颤抖着划过投影，"全部是..."
"是我们。"萧未影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带着铁锈味的热度，"从1998年开始，父亲在制造人形控制器。"
通风管传来金属撕裂的刺耳声响。三个白色光点终于冲破屏障——那是穿着防护服的机械外骨骼，面罩下露出与萧未影相似的眼睛。为首的机械臂举起注射枪，针管里晃动着与当年林小满手中相同的淡蓝色液体。
"别动！"防护服里传出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17号样品需要重新校准。"
夏斐的回形针突然悬浮在空中。铝箔残留的船锚图案与萧未影芯片发出的蓝光交织，在两人之间形成细密的电网。017号触须剧烈抽搐着，开始反向传输数据流，机械外骨骼的面罩突然显示【数据溢出】的红色警告。
"现在！"萧未影抓住夏斐流血的手指，狠狠按在自己后颈芯片上。
剧痛炸开的瞬间，夏斐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如流星划过——
六岁的萧未影被绑在手术台上，他父亲用镀金钢笔签署同意书；二十个孤儿院孩子排队接受注射，林小满的毛线听诊器套垂在第一个女孩眼前；自己蜷缩在309病房的角落，胃痛发作时咬破了草莓糖的包装纸...
全息投影突然实体化。蓝色光幕裹住两个机械外骨骼，将他们重重甩向墙面。第三个防护服举起注射枪，针尖距离萧未影的颈动脉只剩三厘米——
"砰！"
消音手枪的闷响过后，防护服面罩炸开蛛网状裂纹。林小满举着冒烟的手枪站在门口，毛线听诊器套上沾着新鲜的血迹。"杜冷丁不够用了。"她踢开滚到脚边的注射枪，枪管在水泥地面擦出火星，"得换个疗法。"
通风管深处传来更多机械运转的轰鸣。017号触须突然崩断，传输到一半的数据流在空中凝结成血色文字：『双向链接完成度71%』。萧未影的西装外套已经被汗水浸透，他盯着林小满白大褂上的工牌——肿瘤科的字样下方，印着与触须相同的条形码编号。
"你也是..."
"早期失败品。"林小满的枪口转向天花板，打碎了最后一个警报器，"所以才能用生理盐水替换抗癌药。"
夏斐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数据流的残影。她摸索着抓住萧未影的手腕，两人的血液在金属触须表面交融，017的编号渐渐变成深红色。全息投影突然切换成实时监控画面——三十七个培养舱中的二十个已经开启，空荡荡的舱体内部残留着带血的抓痕。
"他们苏醒了..."萧未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其他受体。"
林小满的听诊器突然发出刺耳的忙音。她扯下毛线套，露出内侧绣着的日期：1998年7月23日。"没时间了。"她的指甲抠进控制面板裂缝，蓝色液体顺着指尖滴落，"双向链接完成前，所有受体都会..."
机械外骨骼的面罩突然亮起红光。变声器失效后，传出萧明远秘书特有的咳嗽声："董事长说...最终测试...现在开始..."
通风管传来爆炸的冲击波。气浪掀翻了医疗推车，数十支淡蓝色药剂在空气中划出抛物线。夏斐的回形针突然全部立起，在满地玻璃碎片上组成箭头形状，指向墙面投影里某个闪烁的红色区域——
『主控室：仅限双向链接者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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