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纯白病房的墙壁如沙粒般剥落，悬浮病床下的神经突触光轨正将六岁夏斐的诊疗记录投射成三维模型。夏斐发现透明化的右手能穿透记忆画面，触碰都让林小满残留的风筝线光轨黯淡几分。

"别碰那些光！"林小满的声音从数据流中传来，带着电子干扰的杂音。她最后残存的手指已经变成半透明的蓝色光束，正缠绕着《胃癌诱发实验日志》的残页。

夏斐的指尖穿过悬浮的病历投影，部疤痕突然渗出带着草莓香气的透明液体。液体滴落在地面，形成与神经触完全一致的纹路。天花板垂落的摇篮曲音量骤然拔高，震得培养舱的透明罩嗡嗡作响。

纽约会议室里，萧未影的镀金突然划破合同。黑色墨迹在文件上晕染开来，渐渐夏斐病历上的肿瘤图。他扶住眩晕的额头，现场众人他西装袖口渗出的血迹，与投影中的肿瘤示意图完全重合。

"萧总？"助理递来手。

萧未影盯着合同上无意识写下的"夏斐"二字，钢笔尖在实木桌面戳出细小的凹痕。落地窗外暴雨倾盆，雨滴在玻璃上蜿蜒出神经突触的纹路。

记忆空间里，夏斐扯断衬衫口袋的回形针。彩色金属在她掌心弯折成钩状，勾住一条闪烁的突触光轨。透过电流般的间隙，她看见父亲用那支镀金钢笔在《报告修正书》添加"家族遗传性"字样。墨迹未干的笔尖戳破了纸面，钢笔在"自愿参与实验"的签名处洇出暗红。

六岁的夏斐突然撕下《雨夜》草图，苍白的手指将纸张折叠成小船。船帆上的Q版骷髅与她临终前绘制的《总裁饲养手册》最后一页完全一致。纸船顺着草莓液体漂向林小满的数据流，船身显现出"α-0≠β"的荧光代码。

"小满！"夏斐伸手去抓正在消散的蓝色光束。她的指尖穿过数据流，碰到某种冰冷的金属质感。通风管深处传来发条拧紧的咔嗒声，三十七个培养舱的手术刀同时震颤着发出蜂鸣。

林小满的数据流突然绷直，将实验日志残页推向夏斐。在飘移过程中展开成风筝线形状的光轨，边缘显现七个不同儿童的名字缩写。其中一条光轨扫过操作台，照亮底层抽屉里泛黄的《α-0原型机销毁记录》。

当摇篮曲唱到"睡吧宝贝"时，七个培养舱的透明罩同步映出监控画面。萧明远站在实验室里，镀金钢笔正插入某个机械核心。销毁日期显示在画面角落——正是夏斐被送入孤儿院的那天。

纸船在触碰草莓液体的瞬间自燃，火焰浮现更多荧光代码：【α-0载体记忆不可覆盖】【β记忆植入成功率100%】【双向认证者存活率0%】。燃烧的灰烬组成新的神经突触，与夏斐胃部疤痕渗出的液体产生共鸣。

萧未影的钢笔突然滚落在地。纽约会议室的投影仪自动开启，播放起某段陈旧监控：六岁的夏斐蜷缩在病床上，年轻时的萧明远正在她寻找静脉。画面外的声音清晰传来："α-0受体确认，准备执行记忆载体销毁程序。"

记忆空间里，夏斐的透明化已经蔓延到手肘。她抓住最后一条神经突触光轨，看到林小满值班室冰箱里的三盒杜冷丁。药盒侧面贴着便签："斐斐的止痛药——别用公司打印机做绘本会被发现"。

七个培养舱的监控画面突然切换。第五个舱体闪过模糊影像：十岁的萧未影被按在诊疗椅上，脑后连接着银色导线。年轻二十岁的萧明远举着镀金钢笔笔尖悬在《记忆提取同意书》签名处上方三毫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