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短暂的烟火

谢青玄的话像一根刺，扎在沈愿安的心里。

他开始失眠，夜里常常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海里反复回荡着谢青玄的话。他害怕分离，更害怕自己会成为谢青玄未来痛苦的根源。

可他又舍不得放弃。好不容易才等到谢青玄的回应，好不容易才拥有了这份感情，他怎么甘心就这样放手？

纠结和矛盾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谢青玄似乎看出了他的痛苦，他不再提分离的事，只是比以前更加温柔地对待他。

他会带着沈愿安去昆仑墟最美的地方。去看那终年不化的冰川，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宛如仙境；去看那隐藏在山谷中的花海，虽然在昆仑墟这样的地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开得格外绚烂；去看那飞流直下的瀑布，水花四溅，在寒风中凝结成冰，形成一道独特的景观。

沈愿安知道，谢青玄是想让他开心，想让他们之间多一些美好的回忆。

他努力地笑着，努力地享受着和谢青玄在一起的每一刻，把那些不愉快的想法暂时抛在脑后。

他们会在雪地里追逐打闹，像两个孩子一样，笑得开怀；他们会在星空下依偎在一起，听谢青玄讲那些古老的传说；他们会在石室里，一个看书（谢青玄有很多古老的竹简），一个练字（沈愿安用树枝在地上写字），安静而温馨。

那段日子，像烟火一样，短暂却绚烂。

沈愿安几乎要忘记了他们之间的鸿沟，忘记了未来的分离。他觉得，只要能这样和谢青玄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也是值得的。

这天，谢青玄从昆仑墟深处回来，手里拿着一朵从未见过的花。那花通体透明，像水晶一样，在火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这是冰晶花，昆仑墟特产，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谢青玄将花递给沈愿安，“送给你。”

沈愿安小心翼翼地接过冰晶花，惊叹于它的美丽：“好美啊！三千年才开一次花，那岂不是很珍贵？”

“嗯。”谢青玄看着他，眼神温柔，“就像你一样，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珍贵。”

沈愿安的脸颊瞬间红了，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他把冰晶花放在石桌上，看着它，觉得这是自己收到过的最珍贵的礼物。

“谢先生，”沈愿安看着他，忽然说，“我们来做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谢青玄问。

“等这冰晶花结果了，我们就一起分享它的果实，好不好？”沈愿安笑着说。

谢青玄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三千年结果，沈愿安怎么可能等得到？

但他看着沈愿安期待的眼神，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

沈愿安笑得更开心了，他没有看到谢青玄眼底深处的悲伤。

日子一天天过去，冰晶花在石桌上静静地绽放着，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像一个美好的象征。

沈愿安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他开始重新修炼谢青玄教他的吐纳之法，他想努力提升自己，哪怕不能长生，也要尽可能地多陪谢青玄一段时间。

谢青玄看着他努力的样子，心里既欣慰又心疼。他知道沈愿安的想法，却也知道，这不过是徒劳。凡人的寿命，岂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这天，沈愿安修炼结束，感觉自己的身体轻盈了不少，体内的气流也顺畅了些。他开心地跑到谢青玄面前，想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却看到谢青玄站在石窗边，背对着他，肩膀微微颤抖。

“谢先生，你怎么了？”沈愿安心里一紧，连忙跑过去。

谢青玄转过身，脸上带着泪痕，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愿安，”他声音沙哑，“我看到了……看到了你的未来。”

沈愿安愣住了：“我的未来？”

“嗯。”谢青玄点了点头，泪水再次滑落，“你会离开这里，回到你原来的世界，继续过你的生活，结婚生子，安度晚年……你会忘记我，忘记昆仑墟的一切。”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从沈愿安的头顶浇下，让他瞬间浑身冰凉。

“不……不会的！”沈愿安摇着头，不敢相信，“我不会忘记你的！我怎么可能忘记你！谢先生，你是不是看错了？”

谢青玄拥有预知的能力，沈愿安是知道的。但他从未想过，谢青玄会预知到这样的未来。

“我没有看错。”谢青玄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那是你的命数，我无法改变。”

沈愿安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他看着谢青玄痛苦的脸，心里像被撕裂了一样疼。

原来，他们的结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他会离开，会忘记，而谢青玄，会再次回到那个孤寂的世界，带着这份短暂的回忆，独自度过漫长的岁月。

短暂的烟火，终究还是要熄灭的。

沈愿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任由眼泪不停地掉下来。石室里的空气，再次变得沉重而压抑。

冰晶花依旧在石桌上静静地绽放着，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却仿佛也染上了一丝悲伤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