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的上海,冷得不真实。风像是从黄浦江里捞出来的水,湿漉漉地裹着骨头。街角的咖啡店开始挂起圣诞灯,橱窗里摆着姜饼人和红色的木马。
迪丽热巴一如既往地出现在“凌草堂”。
她的妆容比以往更淡,穿了一件米白色的羽绒服,帽檐下露出一缕被风吹乱的长发。她身后没有助理,也没有司机,只是一个人,像刚下班的普通白领。
张凌赫正用一把小铜壶煮药,药香氤氲在空气中,像是冬天里唯一的热气。他看到她,微微一怔,随即点头:“今天来得早。”
“今天不用拍戏。”她走进来,把围巾解下,“我来帮你煮药。”
他一边注视着炉火,一边说:“你会?”
“我不是真帮。”她笑了笑,“就是想坐在这里。”
他没说什么,把另一把椅子往炉边挪了挪:“坐吧。”
她静静地坐在一旁,屋子里只剩下药水咕嘟咕嘟的声音,像心跳一样温柔。
“你小时候也闻这味道吗?”她忽然问。
“嗯。”他轻声应,“我爷爷是老中医,家里年年冬天都煎汤药。那时候我怕苦,总要加蜜糖。”
“现在呢?”
“现在觉得苦才是味道。”
她低头笑了笑,手指在膝上轻轻摩挲着:“我小时候最怕吃药。每次感冒都要撒好大一通娇,奶奶才肯让我喝果汁代替。”
“那你奶奶一定很宠你。”
“是啊。”她眼底亮了一下,又很快暗淡下去,“她不在了。”
他终于抬头看她一眼,目光温和,没有多余的怜悯,只是那种不动声色的理解,像一根手指,轻轻触到心尖。
“那你今天来,是为了避开节日吗?”
她一愣。
“今天是冬至。”他说,“你一个人过?”
她点点头:“以前剧组还会煮饺子,今年刚好休息,就……也没什么可过的。”
“我晚上要做汤圆,你留下来一起吃吧。”
她怔了怔,似乎没想到他会主动邀请。
“你一个人住?”她问。
“爷爷奶奶住楼上,爸妈在海外,我一个人习惯了。”
她轻轻地说:“我也是。”
那顿汤圆,是她这些年吃过最安静的一顿晚餐。
他做的是黑芝麻馅的,皮薄馅足,热气腾腾地端到她面前。他不像她认识的大多数男人那样急于表现自己,而是慢慢地,温柔地,把所有的事都做得恰到好处。
“甜吗?”他问。
她点头:“甜。里面还放了桂花。”
他笑了:“你尝出来了。”
她看着他,忽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太久没这样静静地被人对待过——没有镜头,没有剧本,也没有要求。
离开时,她站在门口,看着他收拾碗筷,窗外的月亮被一层薄云遮着,像她心里的某种情绪,模糊却真实。
“张医生。”她忽然叫他。
“嗯?”
“你觉得……人会因为一个地方,一个人,而愿意放慢脚步吗?”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碗放进水槽,回头望着她。
“如果那个人刚好在那个地方,那就足够了。”
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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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她发了条微博。
【今天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吃了汤圆,想起小时候奶奶熬的米酒糖。冬至快乐。】
评论区一片热闹。
而她的心,却前所未有的安静。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凌草堂”的味道,习惯了他递来的热茶、轻声的话语、和不动声色的陪伴。
只是,那些习惯,像一场温柔的感冒,来得不疾不徐,却慢慢侵入了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