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的黑暗像一桶冰水浇在丁程鑫头顶。电吹风过热的塑料味还萦绕在鼻尖,照片背面钢笔写的日期却在月光下幽幽反光——转学前一周,正是他撕毁亚军奖状的那天。
走廊尽头的声控灯突然亮起,隔着门板投进一道锯齿状的光痕。丁程鑫的指甲在照片边缘压出半月形凹,初中联赛颁奖台的红横幅刺得视网膜发烫。十五岁的马嘉祺站在冠军位置,而照片最边缘,戴着口罩的自己正把奖状撕成两半。
"查寝时间到——"宿管阿姨的脚步声混着钥匙串的哗啦声由远及近。丁程鑫猛地拉开门,照片在掌心蜷成危险的弧度。走廊灯光恰好熄灭,他撞进一个带着薄荷沐浴露味的胸膛。
"23点47分。"马嘉祺的声音从头顶落下,腕表夜光指针在黑暗里泛着淡绿。他左手还拿着查寝记录本,右手却已经挡在丁程鑫胸前,"宵禁后不得离开宿舍。"
照片被拍在马嘉祺的制服衬衫上,发出清脆的"啪"声。丁程鑫的虎口卡住对方锁骨:"转学评估?"他的拇指狠狠蹭过照片背面被茶水晕染的墨迹,蓝色字迹在皮肤摩擦下愈发清晰:"3月15日,对象出现自毁倾向评估等级B......"
声控灯突然亮起。马嘉祺的睫毛在顶光下投出栅栏状的阴影,他食指指腹轻轻抹开那行被晕染的"心理干预预案"。茶水渍在纸上洇开的纹路突然清晰起来,像棵枝叶蔓延的树。
"你监视我?"丁程鑫的后腰撞上消防栓箱,金属锁扣硌得脊椎生疼。远处操场传来野猫厮打的声音,混着宿舍楼老化的电流杂音。
马嘉祺的圆规从衬衫口袋滑出半截,金属尖抵住照片上被撕毁的奖状边缘:"这是焦痕。"他的声音很轻,却让丁程鑫突然注意到冠军奖状边缘不自然的黑色卷边——仿佛有人用打火机燎过。
灯光再次熄灭。黑暗中传来纸张撕裂的脆响,丁程鑫条件反射去抢,却摸到马嘉祺迅速升温的耳廓。第三名女生的侧脸从撕碎的照片残片里露出来,她校徽上"明德中学"的字样在月光下闪过一道银光。
"别动。"马嘉祺突然按住丁程鑫手腕,拇指正好压在他月牙形的疤痕上。两人的呼吸同时停滞——那个戴珍珠发卡的女生,是丁程鑫初中偷偷往课桌里塞过三年早餐券的对象。
声控灯第六次亮起时,丁程鑫发现马嘉祺挽起的袖口下露出相似的月牙疤。但那道疤痕边缘有细密的缝合线痕迹,像被什么利器整齐地割过。"和你不一样。"马嘉祺迅速拉下袖口,却把照片残片按在丁程鑫汗湿的掌心,"她后来去了瑞典。"
储物柜弹簧老化的呻吟声突然炸响。丁程鑫转身撞开柜门的动作太急,撞落一盒拆封的干燥剂。蓝色颗粒在月光下像炸开的萤火虫群,其中几粒粘在马嘉祺的睫毛上,随着眨眼泛起诡异的磷光。
"湿度对纸张变形的影响公式?"丁程鑫的膝盖压住滚落的电吹风,指尖碰到改装过的电源线——铜丝裸露的截面在黑暗里闪着金屑般的光。马嘉祺从背后按住他手腕的力道突然加重,两人同时看见宿管的手电光刺穿走廊尽头的雾气。
干燥剂颗粒在突然亮起的灯光中形成星尘般的漩涡。丁程鑫从马嘉祺骤然收缩的瞳孔里,看见自己通红的耳尖倒影在对方漆黑的虹膜上,像落在砚台里的朱砂。